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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：2022-05-19 点此：3774次
《东坡总集》第一百货商店十五卷，宋苏轼撰。轼有《易传》，已著录。苏辙作轼《墓志铭》，称轼所著有《东坡集》四十卷、《后集》二十卷、《奏议》十五卷、《内制》十卷、《外制》三卷、《和陶诗》四卷。晁公武《念书志》、陈振孙《书录解题》所载并同，而别增《应诏集》十卷，合为一编，即世所称《东坡七集》者是也。《明史·艺术文化志》则载《前、后集》七十卷，卷数与《墓志铭》不对，而又别出《奏议补正》三卷、《南搜集》一卷、《词》一卷、《南省平话》一卷、《别集》四十六卷、《黄州集》二卷、《续集》二卷、《北归集》六卷、《儋耳手泽》一卷，花样颇为丛碎。今考，轼集在宋世原非一本。邵博《闻见后录》称：都城套印本《东坡集》，轼自校，个中“香醪”字误者不更见于他书，殆毁于靖康之乱。陈振孙所称，有杭本、蜀本，又有轼重孙峤所刊建筑和安装本，又有麻沙书坊《大总集》本，又有张某所刊吉州本。蜀本、建筑和安装本无《应诏集》，麻沙本、吉州本兼载《志林》、杂说之类，不加校正。而陈鹄《耆旧续闻》则称：姑胥居世英刊《东坡总集》，殊无序，又绝少舛谬，极可赏。是其时以苏州本为最善，此刻亦无存。叶盛《水东日志》又云：邵复孺家有细字小本《东坡大全文集》，松江东日僧人所藏有大学本科《东坡集》，又有小字大学本科《东坡集》。盛所见皆宋代旧刻，而其错互已如许。观《扪蚤新话》称：“《叶嘉传》乃其邑人陈元规作，和贺方回《青玉案》词，乃华亭姚晋作。会合如《睡乡》、《醉乡记》，鄙俚肤浅，决非坡作。今书肆常常填补变换，以求速售，而官不知禁”如此，则轼集风靡国内，传刻日多，而凌乱愈甚，固其所矣。然传本虽夥，其体制大概有二：一为分集编订者。乃因轼本来原目，尔后人稍增值之，即陈振孙所云杭本。当轼无恙之时，已行于世者，至明代江西刊本犹然，而重刻久绝。其一为分门别类合编者。疑即始于居世英本，宋时所谓《大总集》者，类用此例。迄明而传刻尤多，有七十五卷者，号《东坡教师总集》，载文不载诗，漏略尤甚；有第一百货商店十四卷者，号《苏文忠总集》，板稍工，而编纂没辙。此本乃国朝蔡士英所刊，盖亦据旧刻重订，世所风行，今故用著录。集首现有《年谱》一卷，乃宋南海王宗稷所编。邵长蘅、查慎行补注苏诗，称其于赋诗功夫，编次多误。以本来一切，今共存焉。
卷七十一 ◎启六十四首
卷七十二 ◎书十一首
卷七十三 ◎书十首
卷七十四 ◎书九首
卷七十五 ◎书二十首
卷七十六 ◎书十六首
卷七十七 ◎函件六十六首
卷七十八 ◎函件第一百货商店九首（本卷实为第一百货商店五首）
卷七十九 ◎牍八十三首
卷八十 ◎函件七十九首
卷七十一 ◎启六十四首【谢制科启】
轼以薄材，亲承大问。论议群起，予夺相加。不虞圣恩之曲加，犹获从吏之殊宠。伏读告命，重积震惶。嘉其爱君之心，期以克终之誉。辞不获命，愧无以堪。某出生于远处，性有愚直。幼承父兄之余训，教以强己而力行。虽为宫廷之直臣，常欲挺身而许国。位卑力薄，自许过深；言发谴生，事势宜尔。追寻策问之微意，实皆安危之大端。自谓不迭，则曰志勤道远；开其不讳，则曰无悼后害。窃以制策之及此，又念科目之谓何。罄其平常之所怀，犹惧不及以仰对。言多迂阔，罪岂容诛。伏以国度取人之科，惟是刚柔适中之士。太刚则恶其猖獗不审，太柔则畏其选懦不堪。将求二者之中，属之以事；固非一介之贱，所或能当。某之鄙人，过乃由此。但是讦切愤悱，为知士之所不许；维持卤莽，又有国之所乐闻。使全球将以平静而自居，则世界谁当以发愤而为意。此盖某官爪牙盛时，冠冕多士。思尽刍荛之议，以明忠厚之风。羁危之所恃，觉得无忧；纷纷之所恃，觉得定论。顾惟无似，尚辱甄收。戴德至深，求报无所。昔者西汉之盛，莫若文、景、孝武之贤；制策所兴，世称晁、董、公孙之对。但是数子者，颂咏德美，而不迭其嘲笑；故三帝者，好爱笔墨，而无闻于宽大。岂当时君不行为之深言，抑其群臣亦将有所不悦。某才虽不逮，时或见容。非怀爵禄之荣，窃喜幸会之至。
【答杭州布置林待制启】
伏审知府钤辖待制。新易节旄，莅临督府。旧政已孚于千里，先声坐振于七州。轼偶以庸虚，适相前后。愧无毫发之善，可纪斯民；只有痼瘵之余，以遗正人。即谐瞻奉，尤切咏思。
【答馆职启】
伏审奉诏明廷，升华册府。公有得贤之庆，士知稽古之荣。虎观石渠，极诸儒之妙选；鳌宫金阙，笑术士之远求。自喜衰年，获观盛事。某官学本得意，道惟造深。温故为正人之儒，多闻推益者之友。奇字可学，知子云之苦口婆心；亡书复存，赖安世之默识。不试而用，知贤则深。轼方此赐环，遽承光驾。沐诲音之已厚，愧驰谒之未遑。
【与颍州运使刘昱启】
衰病倦游，久怀归意。圣神宽假，特乞守符。条教阔疏，溪湖清远。但坐糜于廪禄，顾难继于贤豪。所幸仁明，曲垂存抚。特先蒙于傲视，使增重于吏民。伏惟运使郎中，才简上心，名高省闼。暂屈外台之寄，一苏右辅之民。日望车尘，按临封部。少奉诲言之末，足为衰朽之光。感佩之私，笔舌难既。
【扬州就任谢在朝启】
择地而来，本非臣子之达节；有求必获，足见庙堂之兼容。释汝、颍之清静，当江、淮之要冲。旧游所乐，风气相谙。已见吏民，具述宫廷之意；不为条教，天然狱市之清。此盖伏遇某官，师保斯民，蓍龟今世。折冲御侮，已获万人之英；补隙辅疏，更收一木之用。轼敢不益求民瘼，勉尽鄙才。但未归田之片刻，犹思报国之万一。
【答晁发运及诸郡启】
衰病交攻，已安荒漠；宠光荐及，复付名邦。虽见吏民，敢违条教。尚缘大庇，使获少安。此盖伏遇某官，淳厚有容，巧妙毕照。乐善忘势，稍霁外台之威；讲旧论心，曲敦同榜之好。余人：某官淳厚有容，透明毕照。朝精致望，流风度之耸闻；士诵德言，借光彩于枯朽。致兹疏拙，粗免旷?。愧展奉之未皇，但缄藏之无?攵。
【贺彭发运启】
伏审拜诏十行，观风六路。允符公论，克振先声。恭承曩契之隆，得与属城之末。瞻依有素，感慰居多。伏惟发运吏部年兄，士耸英风，时推旧德。用久淹而未尽。才历试而愈高。船满潭中，行奏韦坚之课；钱流地上，伫观刘晏之能。喜?之深，力占难尽。
【答杜侍郎启】
伏审查与推荐膺天宠，荣贰卿曹。士友喜于汇征，宫廷为之增重。伏惟兵部侍郎，温文亮达，宏远清通。直道不回，贯今昔而不愧；处躬自厚，蹈世俗之所难。事愈练而益明，用虽晚而必济。自闻休命，实起懦衷。遽承问讯之先，益佩谦光之过。
【谢本路监司启】
多病早衰，屡有江湖之请；误恩过听，遂分沙场之忧。才无取于折冲，愧已深于卧镇。敢缘厚德，尚许兼容。伏惟某官，名重缙绅，望隆中外。承宣帝泽，民忘流殍之灾；肃振台风，吏若光临之畏。顾惟朽钝，得奉机械。但交欣悚之怀，莫罄瞻依之颂。
【上监司谢礼启】
燕南赵北，昔为百战之场；地力人和，今乃四夷之守。观累朝之命帅，皆一代之名臣。岂谓宠荣，曲加疲陋。顾吏民之易治，幸衰拙之少安。此盖伏遇某官，硕德庇民，宏才纬世。余膏所烛，常分无穷之光，蒙雾而行，坐获不知之润。眷言朽钝，未遂颠挤。勉加鞭策鼓励之勤，少答吹扬之赐。
【贺邻帅及监司长至启】
月临天统，首冠于三正；气兆黄宫，复来于七日。候微阳之协应，知正人之汇征。伏惟某官，硕德庇民，杰才经世。践扬中外之寄，益推望实之隆。《既醉》宁靖，实具周诗之福；《大有》上吉，允符羲易之占。轼限以守边，未遑称庆。徒云善颂，莫罄鄙怀。
【贺邻帅及监司正旦启】
新历既颁，盖履端归余之岁；议论交泰，正赞阳出滞之辰。恭惟某官，厚德镇浮，高名华国。非独畴咨之用，已简上心；更膺难老之祥，以符民望。官守所限，展庆无由。欣颂之深，陈述罔既。
【答丁连州朝奉启】
七年远谪，不知骨血之生死；万里生还，自笑遗容之改易。久恬飓雾，稍习蛙蛇。自疑本儋崖之人，难复见鲁卫之士。而况清时雅望，令德高标。固以驰名而自惭，盖欲通书而未敢。岂谓知郡朝奉，仁无择物，义有逢时。每怜迁客之无归，独振孤风而愈厉。固无意于集菀，而有力于嘘枯。远移一纸之书，何啻百朋之锡。过情之誉，虽知无本来而愧于中；起废之文，犹欲借此话以华其老。穷途易感，永好健忘。
【答陈提刑启】
久窜岛夷，偶未书于鬼录；逃归空谷，固喜闻于脚步声。况清庙瑚琏之姿，为明堂杞梓之用。欲驰名而未敢，岂流问之或先。恭惟提刑刑部，才高偶尔，望重多士。鲁诸儒之德业，缘饰政刑；汉循吏之风致风骚，根源经术。暂屈云表之步，来苏岭峤之民。怜迁客之无归，坠尺书而起废。助其爪牙，借以齿牙。但忧枯朽之余，难副吹牛之力。既感且怍，不知所云。
【答彭贺州启】
窜流海国，脱身羁鬼之林；洒扫真祠，拜赐散人之号。喜归田之有渐，悼报国之无期。方自愧于心颜，敢驰名于安排。岂谓某官，曲敦雅好，深轸穷途。赐以尺书，借之余论。温词曲尽，贤于十部之见临；陋质增华，果已五浆之先馈。但惭衰朽，虚辱品题。景仰至言，永觉得好。
【答临江军知军王承议启】
泮水受成，缪膺故乡之敬；海邦画诺，又观枳棘之栖。多难百罹，流年半世。犹如昨梦，复见故旧。伏惟知郡承议，居以才称，进由德选。渊源老师和朋友，旧仰郑公之高；赞美风致风骚，近传邵父之继。不忘畴昔，曲赐拊存。岂独怜衰朽而借余光，盖将敦风义以励流俗。感佩之至，笔舌难周。
【答王幼安宣德启】
俯仰十年，忽焉如昨；间关百罹，何所不有。顷者海内，澹乎盖将终焉；偶尔生还，置之勿复道也。方将求田问舍，为第三百货指之养；杜门脸壁，观六十年之非。岂独江湖之相忘，盖已宁静而丧我。不谓某官，讲修旧好，收录陈人。粲然天河之章，被此枯朽之质。欲其清洗宿负，冲动晚节。粗行一生之志，少慰伙伴之望。此意厚矣，我心悠哉。如焦谷牙，如伏枥马。非吹牛之所及，纵督促以何加。藏之不忘，永觉得好。
【求亲启】
结缡早岁，已联昆弟之亲家；垂白南荒，尚念后代之嫁娶。敢凭良妁，往款高闳。轼宗子某之第二子符，天质下中，生有蓬麻之陋；祖风绵邈，庶几弓冶之余。伏承故令门生立前辈之爱女第十四小娘子，禀粹德门，教匹配庙。中郎坟典之付，岂在他人；太真姑舅之婚，复见本日。仰缘夙契，祗听俞音。
【定州到状】
得请近藩，假涂治境。即谐披奉，预切忻愉。
【谢布置赵祠部启】
近审新命，屈领此邦。名实所加，吏民交庆。夫何驽蹇之步，偶兹糠秕之先。虽甚内惭，实为大幸。恭惟某官，清名肃物，雅望在人。以饱学而济雄文，以高才而行直道。久试萧出生于冯翊，犹烦长孺于淮阳。眷此东原，几为大泽。尚嗟叹之未复，岂罢陋之所堪。望公之来，以日为岁。祝愿之素，写述难周。
【贺孙枢密启】
伏审对扬纶?，进领枢机。道不虚行，必赖股肱之力；人惟求旧，允符夷夏之瞻。恭惟某官，德充山甫之将明，气备孟轲之刚大。声华倾于人望，功业见乎成器。拥节常山，远过万里长城之备；?繁京兆，遂令鸣鼓之稀。公论益崇，贵名愈白。用致特殊之命，以图保大之勋。惟时气筹，既壮王猷之塞；伫观秉轴，更增帝载之熙。某限以郡符，阻趣墙仞。欣?之至，徒切下怀。
【回列郡守ヘ启】
祗奉诏恩，出临边寄。愧非才之难强，托余庇以少安。岂谓仁私，过形存问。感佩之至，宣写莫周。
【贺列郡知通贺冬启】
日旋南极，气兆黄宫。窃惟视履之祥，宜拥自天之佑。未遑驰问，先辱惠音。感佩之诚，敷述罔既。
【回列郡守ヘ拜年启（或题作贺列郡守ヘ正旦启）】
新历既颁，议论交泰。过蒙流问，祗服宠光。永惟嗣岁之兴，必享宜民之禄。徒深颂咏，莫罄陈述。
【谢监司启二首（之一）】
近审下车，辄尝进记。徒欲驰名于将命，未皇尽意以占词。不图谦光，遽锡褒宠。感铭既切，愧惕并深。恭惟某官，以旧德之贤，当圣朝之选。恩足以济法，义足以理财。先声所临，公论同庆。凡ム属部，实有赖于庇庥；惟是孤踪，更曲蒙于优借。此为过幸，岂复胜言。
【谢监司启二首（之二）】
伏念倾盖若故，虽聊以自慰于宿心；尽言非书，故未纾于忠心。即膺庞复，实佩谦光。退属纷萦，遂疏上记。遽叨荣问，徒益厚颜。恭惟某官，造道惟深，养气以直。理财不愆于义，行法不失其恩。窃聆下风，倍仰厚德。不图幸会，遽从属封。吏畏民怀，既仰安于明哲；心劳政拙，庶粗免于谴诃。喜?至深，陈述莫罄。烦高?尚炽，参对未期。伏冀精颐，别即迅召。
【贺高阳王待制启】
伏审显奉恩纶，荣更帅阃。镇武垣之要冲，联内阁之高华。公论交俞，贵名愈白。恭惟某官，膺天津大学任，于时成器。表现才谋，更历事任。道能济而然而，事虽难而不辞。简在圣心，遂益柄任。峻登秘近之直，重易关防之雄。有恩有威，方结东人之爱；文武兼备，更纾北顾之忧。即观胜利，进陟近辅。
【贺青州陈龙图启】
伏审光奉圣旨，往司留宪。汉恩予告，暂优三最之勤；商梦怀人，方?巨川之济。于公自计，为喜可量。伏惟某官，文武宪邦，忠嘉致主。众谓熟习之托，孰逾旧学之贤。而乃力谋退安，示有病症。挥金故乡，虽荣疏傅之归；雅意本朝，日望萧公之入。无由追饯，徒切瞻依。
【谢惠华诞诗启】
伏蒙某官，以某生辰，特贻佳什。允也风人之作，灿然华衮之荣。内省庸虚，惟知愧汗。虽大人占《斯干》之梦，喜获嘉言；而门生废《蓼莪》之篇，健忘永慕。感佩之素，敷染莫周。
【谢求亲启（或题作与过求亲启）】
敢议婚姻，盖恃乡闾之末；遂忘门阀，亦缘声息之同。龟筮既从，祖考咸喜。伏承令后辈二小娘子，庆闱擢秀，岂独卫公之五长；而某第二子某驽质少文，庶几南容之三复。恭驰不腆之币，永结无量之欢。悚?于怀，敷述罔既。
【贺正启】
伏以物壮则老，肃役以是成岁功；否终必倾，重复而后知天意。凡在含生之类，休有向荣之心。恭惟某官，履信体仁，秉德直义。才无施而不行，道得时而愈隆。方当汇征元吉之辰，宜享既醉宁靖之福。某限居官守，阻候门墙。瞻颂之深，敷宣罔既。
【贺冬启】
伏以候缇室之清宫，瞽告以日；卜台观之黄?，汗青丰年。共安消长之来，以待阴阳之定。恭惟某官，才猷杰异，品德深醇。靖共耿直之休，顺获天人之助。某遵照官次，阻称寿觞。坐驰目标之心，莫罄安荣之遇。
【贺正启】
伏以苇桃在户，磔攘以饯余寒；椒柏称觞，燔烈以兴嗣岁。在时为泰，与物咸新。恭惟某官，德治斯民，才高当世。迹难淹于外补，望已隆于本朝。庆此朋来之辰，必有汇征之福。某官守所系，展谒无阶。颂咏之深，敷写难尽。
【谢孙舍人启】
拜掷中宸，代言西掖；耸闻中外，交庆士夫。窃惟二圣之心，盖以多士为急。灭烽仆鼓，而以将帅为藩垣；抵璧捐金，而以公卿为帑禀。盖樽俎有折冲之恃，则藜藿无见采之忧。某官瑚琏之才，杞梓其用。学不专于为己，才已效于临民。穆如雄风，草木皆靡。炳然白天，霰雪自消。兹为整理之储，岂特丝纶之任。不遗衰朽，过辱缄封。永敦为好之怀，深负难酬之作。
【谢吕学士启】
文艺之选，人才所难。迩无世禄之嫌，远绝茅衡之弃。矧此国度养贤之地，岂为儒者窃禄之私。某官学古入官，修身以道。志本为己，行浮于名。直谅多闻，固可追于良友；文吏足用，曾不愧于昔人。果膺选抡，益登清要。未遑驰问，先辱惠音。
【答新苏州黄龙图启】
伏审光膺诏函，移牧吴会。先声所被，惠政已孚。自顾妄庸，敢论畴昔。既联法从之末，又窃邻光之余。金华玉堂，帝安排之高选；武林茂苑，江东南之要藩。虽才分阔绝于贤愚，而步武缺点于先后。其为喜幸，宜倍等流。伏惟某官，文秀士林，才任国器。学已试而可用，望久养而益隆。偃息均劳，叔度莫窥于万顷；治行称首，次公行践于三槐。滋润所加，迂愚有托。辱移书之周厚，实借宠于衰迟。铭感之深，笔舌难喻。
【贺提刑马宣德启】
遵照按刑，捧节入境。吏民相庆，已戴二天之仁；衰病自私，独先一日之雅。恭承荣问，有激懦衷。伏惟某官，才映士林，望高朝论。治行耸闻于中外，家声弥漫于缙绅。眷三吴之疲民，困比年之积潦。畴咨明哲，颁布厚恩。匪惟痼瘵之获苏，抑亦庸虚之知勉。其为喜幸，岂易名言。
【答曾舍人启】
伏审显膺制命，荣进掖垣。风声所加，中外同庆。伏以取才之道，自昔对立。惟正人之所为，固大众之莫识。著俭异俗，不害徐公之有常；用舍皆天，孰知令尹之无喜。某官异材秀出，博大名家。世以文鸣，远后爹兄之业；早缘德进，简在裕陵之心。今乃援而进之，论者惜其晚矣。训话一出，皆图画润饰之文；老拙自降，有糠秕在前之叹。过蒙宠顾，辱示华笺。恨无酬德之言，徒有得贤之庆。感忭之素，写述难周。
【答秀州胡朝奉启】
伏审初见吏民，首行条教。邻封甚迩，欣谣颂之蔼然。缄牍先蒙，愧劳谦之过矣。某官望推朝论，才映士林。用已试于盘根，所居见纪；政方观于余步，不令而行。某待罪江湖，消沉衰病。眷言一郡，幸击柝之相闻；矜式百为，知伐柯之不远。其为欣咏，难尽名言。
【上虢州太守启】
伏审光奉宸恩，宠分郡寄。惟此江山之胜，宜膺师帅之权。凡在庇庥，莫不欣?。切以弘农旧地，虢国旧邦。周分同宗之亲，唐以本支为尹。富饶雅高于二陕，莺花不敢当于三川。韩公三十一篇，得意咸在；贾岛五十六字，局面如初。有洪淄浇灌之饶，被少女云雨之施。四季无旱，百物常丰。宝产金铜，充仞诸邑；良材松柏，赡给中都。至于事简讼稀，洒脱有道山之况；鱼肥鹤浴，依稀同泽国之风。自匪巨贤，不轻假守。故来者未曾淹久，而优恩已见迁除。非总一齐之转输，则入六曹而随从。古人可考，新命何疑。伏惟御府某官，学造渊源，道升堂奥。精?尽天人之蕴，巧妙穷人命之微。中外屡更，功名茂著。铜虎暂淹于百里，朱︶聊寄于三堂。景仰旌麾，俯临民社。共?星言而夙驾，思承道化乎其民。某仕版寒踪，宾僚俗吏。久仰大名圭璋之望，素钦星辰之名。岂谓此时，获依巨庇。惟良作牧，已兴来暮之歌谣；有陨自天，恐怕别膺于纶纟孛。无任丹恳，倍切驰情。
【拜年启二首之一（或题作贺冬启）】
效五物以观云，咸知岁美；备八能而合乐，益验人和。伏惟某官，进德准时，宜民受禄。肇履三阳之应，永膺百顺之归。未遂披承，徒增欣咏。
【拜年启二首（之二）】
三阳应律，万宝向荣。永惟视履之祥，宜获自天之佑。未遑展庆，徒切颂言。
【谢高丽公使远迎启】
伏审参观魏阙，自忘浮海之勤；授馆吴都，将有披云之幸。过承谦德，先枉华缄。感荷之深，诵言莫既。
【谢副使启】
伏审祗率邦常，来修方贡。适此海隅之守，得瞻使节之华。首辱缄?，过形谦抑。其为感怍，难尽名言。
【谢公使土物启】
伏审扬ぎ造朝，弭节就舍。归时势于宰旅，方劳远勤；发私币于公卿，亦蒙见及。莫遑辞避，但切感铭。
【谢管设公使启】
鸣鹿食野，方主持典礼之粗陈；骊驹在门，叹宾欢之莫尽。遽辱移书之重，益惭为具之疏。即如愿言，徒增铭佩。
【副使启】
伏审舍馆初定，徒驭少休。粗接宾欢，方愧饩牵之陋；曲敦私好，特班琛贡之余。感佩于怀，愧怍无穷。
【谢副使启】
伏以裴回弭节，必忘靡?之勤；笑语飞觞，深怀不腆之愧。过承荣问，益荷谦勤。感佩于衷，笔舌难尽。
【罢登州谢杜宿州启】
桑榆暮年，忽蒙收录之恩；山海名邦，得窃片刻之乐。自非明哲，少借余光。内自顾其空疏，必难逃于旷败。某官高风肃物，雅望当令。既恺悌以宜民，亦和气而饰吏。每假齿牙之论，曲成爪牙之私。感佩良深，敷述奚既。
【杭州到状】
得请支郡，备员属城。幸兹衰病之余，托在庇庥之末。即谐瞻奉，预切欣愉。
【贺王发运启】
伏审荣膺制检，总领漕权。惨舒六路之民，表裹大农之政。风声所暨，忻悚交并。恭惟某官，学术过人，忠嘉许国。暂屈分符之寄，已膺侧席之思。乃眷东南，欲少苏于疲瘵；无意表里，当益罄于谋维。凡在庇庥，岂胜欢慰。
【贺国民党的新生活运动使张医生启（一本作贺叶运使）】
伏承抗旌入境，揆日临民。方一节之风驰，已列城之云靡。矧惟雅故，尤激欢?。伏惟某官，早以异材，著闻美绩。议法造令，久裨于庙谋；宣化承流，益试之民事。自闻新命，实慰议论。再惟衰朽之余，得荷宽明之庇。其为厚幸，未易究陈。（“著闻美绩”下四句，一本作“望高郎选，粲列星之经躔；华使周爰，凛外台之风度。）
【答乔舍人启】
某名士才以智术为后，而以识度为先；作品以华采为末，而以体用为本。国之将兴也，贵其本而贱其末；道之将废也，取后来而弃其先。用舍之间，安危攸寄。故商量慨慷，则东汉多徇义之夫；学术夸浮，则西晋无可用之士。兴言及此，嗟叹随之。元?此后，真人在位。并兴多士，以出异材。眷惟淮海之英，久屈江湖之上。迨兹显擢，实慰议论。伏惟某官，名重儒林，才为国器。深沉尔雅，非晚世之时文；直谅多闻，盖昔人之良友。代言未几，华国著称。岂惟台省之光，抑亦邦家之庆。过蒙疏示，深服?谦。顾惭衰病之余，莫究欣承之意。
【谢右史启（或题作除起居舍人谢启）】
比者误被圣恩，轸及弃物。起于贬所，付以名藩。牧养疲民，曾未施于薄效；跻攀近待，已再被于宠光。禄既多则功不行微，职既崇而责犹当重。顾恳辞之莫获，念图报之未能。方觉得忧，敢辱见庆。此盖某官德惟乐善，志务达人。重缘姻好之私，贲以文词之美。捧读数四，退增愧惭。属春候之向和，宜福禄之益固。未遂披奉，但切倾怀。
【贺时宰启】
伏审光膺考慎，峻陟宰司。孚号扬廷，士识上心之所尚；置邮传命，人知圣泽之将流。靡不欣愉，至于激动。恭以某官，直方以大，宏大而良。进以正而正邦，异乎求以求政。贯六经百子之学，焕三代两汉之词。昴禀自殊，伟萧侯之八尺；斗南莫竞，凛梁公之一人。加以绝识见微，旷度举远。清心方便，则法可使复结绳之约；强本节用，则货可使若流泉之长。材无不行范而成也，譬泥之在钧；俗无不行易而善也，犹风之靡草。是皆还至而灵验，安见为事而无功。盖神考贻谋，已完具而可按；故成王缵要，宜纤悉以勿加。此精致兼持而不移，矧清衷图任之愈笃。岂ム疏逖，所独咏歌。惟民罔知，合语则圣。凡有诏令，率先惠慈。固已远近争传，室家胥庆。顾此民逢此日之何幸，谓吾相劝吾君以恋人。欢声格于九天，乖气消于万汇。在昔弱国，如彼景公。损己一言，退星三舍。又况以禹、汤大信之诰，有夔、契同寅之言。蠢尔凭生，犹知助顺；鲜明在上，岂不降康。某愚有忠心，老无佞舌。辄忘犯分，顾欲输诚；然有难言，是在精智。盖无交则莫与，苟好谋则必成。不恶而严，匪怒伊教。终成大赖，岂曰自私。伏念某遭时休明，赋命衰薄。蚤粗蒙于抉择，比久幸于退藏。天雨何私，笑时髦之木偶；沧溟不改，叹自荡之波臣。重以倾岁斡旋，窃尝撰屦；末途流浪，无复扫门。岂赖补息劓黥，雕圬粪朽；出?见日，去盆望天。怅末力之将殚，愧明恩之莫报。乃运用立足之何有，倘奉法循理之可为。民社非轻，犹承宣而惴惴；天渊靡外，亦戾跃以欣欣。某限以在外，不获躬诣省庭，预百执事贺钧。屏下情无任。
【下财启】
夙缘契好，获讲婚姻。顾门阀之虽微，恃臭味之不远。敬陈纳币之礼，以行奠雁之仪。庶徼福于古人，永交欢于二姓。
【答求亲启】
藐尔诸孤，虽本轩裳之后；闵然衰绪，莫闲纂组之功。伏承或人，儒术饬修，乡评茂著。许敦伯仲之好，永结琴瑟之欢。展望高门，获接登龙之峻；恪勤中馈，庶几数马之恭。
【与迈求亲启】
里?之游，笃于早岁。交朋之分，重以世姻。某宗子迈，天性朴鲁，近凭游艺之师传。贤小娘子，姆训夙成，远有万石之家法。聊伸不腆之币，愿结无量之欢。
【徐州谢邻郡陈彦升启】
受代胶西，甫违仁庇；分符泗上，复托恩私。祗见吏民，布宣条教。郡有溪山之乐，庭无争讼之烦。曾何妄庸，获此幸运。此盖某官纪纲千里，风度一方。商量信于中朝，予夺公于多士。衰罢无术，既常荷于兼容；勉厉自将，或无忝于知遇。感惧之素，敷染难宣。
【湖州上监司先状】
弭棹江郊，耸闻风度。驰神德守，若奉诲音。欣?之深，敷宣莫究。
卷七十二 ◎书十一首【上梅直讲书】
某官执事。轼每读《诗》至《鸱?》，读《书》至《君?》，常窃悲周公之不遇。及观史，见孟子厄于陈、蔡之间，而弦歌之声一直，颜渊、仲由之徒相与问答。役夫曰：“匪兕匪虎，率彼原野。吾道非邪，吾何为于此？”颜渊曰：“役夫之道至大，故世界莫能容。固然，阻挡何病，阻挡而后见正人。”役夫油但是笑曰：“回，使尔多财，吾为尔宰。”夫世界虽不许容，而其徒自足以相乐如许。乃今知周公之高贵，有不如役夫之贫贱。夫以召公之贤，以管、蔡之亲而不知其心，则周公谁与乐其高贵。而役夫之所与共贫贱者，皆世界之贤才，则亦足与乐乎此矣。
轼七八岁时，始知念书，闻今世界有欧阳公者，其为人如古孟轲、韩愈之徒。而又有梅公者从之游，而与之左右其商量。后来益壮，始能读其文词，想见其为人，意其飘然脱牺牲俗之乐而自乐其乐也。方学为对偶声律之文，求斗升之禄，自度无以晋见于诸公之间。来都城逾年，未曾窥其门。本年春，世界之士群至于礼部，执事与欧阳公实亲试之。诚不自意，获在第二。继而闻之人，执事爱其文，觉得有孟轲之风。而欧阳公亦以其能不为世俗之文也而取焉。是以在此。非安排为之先容，非亲旧为之请属，而向之十余年间，闻其名而不得见者，一旦为良知。退而思之，人不不妨苟高贵，亦不不妨徒贫贱。有大贤焉而为其徒，则亦足恃矣。苟其侥偶尔之幸，从车骑数十人，使闾巷小民聚观而赞美之，亦何故易此乐也。
《传》曰：“不怨天，不尤人。”盖自由自在，不妨卒岁。执事举世闻名，而位然而五品。其容颜色温度但是不怒，其作品忠厚敦朴而无抱怨，此必有所乐乎斯道也，轼愿与闻焉。
【上韩太尉书】
轼生二十有二年矣。自七八岁知念书，及巨大，不许晓习时势，独好观前生荣枯之迹，与其偶尔风尚之变。自三代此后，颇能论著。
觉得西汉之衰，其重臣守凡是，不务大概。东汉之末，士医生多奇节，而不循正轨。元、成之间，世界无事，公卿将相安其禄位，顾其后代，各欲树私恩，买田宅，为不行动之计，低回畏避，以苟功夫，而皆依仿儒术六经之言，而取其好像者，觉得话柄。孟子曰：“恶居卑劣而讪上，恶讦觉得直。”而刘歆、谷永之徒，又相与弥缝其阙而缘饰之。故其衰也，靡然如蛟龙释其风波之势而安于豢畜之乐，终以不悟，使其肩披股裂登于百姓之俎，岂不悲哉！后来桓、灵之君，惩从前之弊，而欲树人主之威权，故颇用酷刑，以督责臣下。忠良烈士，阻挡于宫廷，故群起于草泽，相与力为险怪惊世之行，使世界豪俊奔波于其门，得为之执鞭，而其自喜，不啻若卿相之荣。所以世界之士，嚣然皆有无效之浮名，而不快于时效。故其亡也，如人之病狂，不知堂宇宫室之为安，而号呼奔波，以自颠仆。昔者太公治齐，举贤而尚功。周公曰：“后代必有篡弑之臣。”周公治鲁，亲亲而尊尊。太公曰：“后代浸微矣。”汉之遗迹，诚大类此。岂其其时公卿士医生之行，与其风尚之刚柔，各有以至之邪？古之正人，坚忍耿直，而守之以宽，忠恕仁厚，而发之以义。故其在宫廷，则士医生皆自清洗磨淬，全力于王事，而不敢为特殊可怪之行，此三代王政之所由兴也。曾子曰：“上失其道，民散久矣。”世界之人，好在有不为阿附、苟容之事者，则务为倜傥矫异，求如东汉之正人，恐怕不迭，可叹也已。
轼自幼时，闻富公与太尉皆号为忠厚长辈，然终不行犯以非义。及来都城，而二公同声在两府。愚不许知其心，窃于道涂，望其面貌，宽然如有容，见恶不怒，见善不喜，岂古所为重臣者欤？夫循循者固不许有所为，而翘翘者又非伟人之中道，是以愿见太尉，得闻一言，足矣。太尉与大人最厚，而又尝辱问其全名，此尤不不妨不见。今已后矣。不宣。轼再拜。
【上富丞相书】
轼闻之。进说于人者，必其人之有间而可入，则其说易行。战国之人贪，世界之士，因其贪而说之。危国之人惧，世界之士，因其惧而说之。是故其说易行。古之人一说而合，至有立谈之间而取公相者，未曾不始于战国、危国。何则？有间而可入也。
居今之世，而欲进说于明公之前，不得期间而求入焉，则亦堪称世界之至愚愚笨者矣。场合万里，而制于一姓，极世界之尊，而尽世界之富，不不妨有加矣。而明公为之宰。四夷不作，兵革不试，是明公无贪于得，而无惧于失也。方西戎之炽也，仇敌乘间以跨吾北，华夏之大不畏，而畏明公之一词。是明公之勇，冠于世界也。明公居于山东，而倾河朔之流人，父弃其子，夫弃其妻而自归属明公者百余万。明公大众而食之，旦旦而抚之。此百万人者，出于沟壑之中，而免于乌鸢虎豹之患。生得以养其双亲，而祭其祖考，死得以使其后代葬埋祭奠，不失其故常。是明公之仁，及于百世也。勇冠于世界，而仁及于百世，士之出生于世，如许亦足矣。今也居于至足之势，则是明公无复有所向往于世界之功名也。五帝三代之事，百家之书，莫不尽读。礼乐刑政之巨细，兵农财赋之荣枯，四海之内，地舆之遐迩，山水之险易，物土之所宜，莫不尽知。当世之伟人正人，与夫奸伪恶毒之徒，莫不尽究。至于曲学少量，茫昧惝恍而不行知者，皆猎其华而咀其英，泛其流而涉其源。虽自谓当世之辩，不许傲之以其所不知。则是明公无复有所畏惮于世界之饱学也。
名为世界之伟人，而贵为皇帝之宰，无贪于得，而无惧于失，无羡于功名，而害怕于饱学，是其果一直而可入也？世界之士，果不不妨进说也？轼也闻之楚左史倚相曰：“昔卫武公年九十有五，犹日箴儆于国曰：“自卿以次，至于官师，苟在朝者，无谓我老耄而舍我，旦夕以交戒我。”犹觉得未也，而赋诗以自戒。其诗曰：‘抑抑威仪，惟德之隅’”。夫卫武公惟居于至足，而日觉得不及，故其没也，谥之曰睿圣武公。嗟夫明公，岂以其至足而一直以拒世界之士，则士之进说者亦何苦期间之入哉？否则，轼将诵其所闻，而明公试观之。
夫世界之小丑，所为奔波辐辏于大人之门而为之用者，何也？大人得其全，小丑得其偏。大人得其全，故能兼受而独制。小丑得其偏，是以聚而求合于大人之门。古之伟人，惟其聚世界之偏而各收其用，觉得非偏则莫肯聚也，是故不以其全而责其偏。夫惟全者之不不妨多有也，故世界之偏者，惟全之求。今以其全而责其偏，夫彼若能全，将亦为我罢了矣，又何求焉。昔者役夫正直而不为异众之行，果敢而不为过物之操，孝而不徇其亲，忠而不犯其君。凡此者，是役夫之全也。原宪廉而至于贫，公良孺勇而至于斗，曾子孝而徇其亲，子路忠而犯其君。凡此者，是数子之偏也。役夫居其全，而收世界之偏，是以若此巍巍也。若夫明公，其亦堪称世界之全矣。廉而世界不觉得介，直而世界不觉得讦，坚硬而不为强，淳厚而不为弱。此明公之所得之于天，而世界之所不行望于明公者也。明公居其全，世界效其偏，其谁曰不行。
异时士医生皆喜为特出之行，而世亦贵狡悍之才。自明公在朝，而宫廷之间，习为中道，而务循于规则。士之虚伪力动作异者，众必共笑之。夫特出之行，非至行也，而有取于世。狡悍之才，非真才也，而有效于世界。此古之全人以是坐而收其功也。今世界特出之行，狡悍之才，举不敢至于明公之门，惧以其不纯而触犯于门下。轼之不肖，窃觉得世界之未大治，兵之未振，财之未丰，世界之希望于明公而未获者，其或由此也欤？昔范公收世界之士，不考其素。苟可用者，莫不咸在。虽其狂狷无行之徒，亦自效于下风，而范公亦躬为诡特之操以震之。夫范公之取人者，是也，其自为者，非也。伏惟明公以世界之全而自居，去其短而袭其长，以收功于无量。
轼也西南之百姓，求斗升之禄而至于都城。翰林欧阳公不知其不肖，使与于制举之末，而发其猖獗之论。是以辄进说于安排，觉得明公必能容之。所进策论五十篇，贫不许尽写，而致其半。观其大概，幸甚。
【上曾丞相书】
轼闻之。将有求于人，而其说不诚，则难以望其有合矣。
世之神奇之士，其处也，莫不为异众之行。而其出也，莫不为怪诡之词，比物引类，以摇撼当世。理不行化，则欲以势劫之，将以术售其身。古之正人有韩子者，其为说曰：“公爵大人，不不妨无贫贱之士居其下风而推后来，大其申明而久其传。虽其贵贱之阔绝，而其相须之急，不啻若安排手。”呜呼，果其用是说也，则夫世之正人为衰老死亡而不遇者，无足怪矣。
今夫扣之者急，则应之者疑。其辞夸，则本来必有所不副。今吾觉得公爵大人不不妨一日而无吾也，彼将退而考本来，则亦无乃未至于此耶？昔者汉高未曾喜儒，而不失为明君，卫、霍未曾荐士，而不失为贤公卿。吾将以吾之说，而彼将以彼之说。彼是相拒，而不得其自尊心，故贵贱之间，终不不妨合，而道终不不妨行。何者？其扣之急而词夸也。鬻令媛之璧者，不之于肆，而愿观者塞其门。观者感慨，而主人无言焉。非不许言，知言之无加也。今也不好在坐於五达之衢，又呶呶焉自觉得希世之珍，过者不顾，执其裾而强观之，则其所鬻者可知矣。公爵大人，其偶尔于世界后代者，亦安以求为也。苟其否则，则士之过于其前而有动于其目者，彼将褰裳疾行而搂取之。故凡皇皇汲汲者，举非吾事也。昔者尝闻明公之风矣。以重臣之后代，而取世界之高第。才足以过人，而自视缺然，常若不及。安于小官，而乐于淡泊。方其在太学之中，衣缯饭糗，若将终生，至于德发而不行掩，名高而不行抑。贵为皇帝之少宰，而其自视不加于其旧之锱铢。其襟怀宏达，至于如许。此其尤不不妨夸词而急扣者也。
轼不佞，自为学于今，十有五年。觉得凡学之难者，难于忘我。忘我之难者，难于通万物之理。故不通乎万物之理，虽欲忘我，不行得也。己好则好之，己恶则恶之，以是自大则惑也。是故遁世默处而观万物之变，尽其天然之理，而断之于中。其所否则者，虽古之所谓伟人之说，亦有所不取。虽以此自大，而亦以此自知其不悦于世也。故其谈话作品，未曾辄至于公相之门。今也皇帝举直谏之士，而两种制度过听，谬以其名闻。窃觉得与于此者，皆有求于吾君吾相者也。故辄有献。其文凡十篇，而书为之先。惟所裁择，幸甚。
【应制举上两种制度书】
轼闻古者有贵贱之际，有圣贤之分。二者相胜而不不妨相参，其势然也。治其贵贱之际，则不知圣贤之为高。行其圣贤之分，则不知贵贱之为差。昔者子思、孟轲之徒，不见诸侯而耕于野，比闾小吏一呼于其门，则摄衣而从之。至于齐、鲁千乘之君，操币执贽，因门人以愿交于下风，则闭门而不纳。此非苟觉得异罢了，将以明乎圣贤之分，而不参于贵贱之际。故其摄衣而从之也，正人不觉得畏。而其闭门而拒之也，正人不觉得傲。何则？其分定也。士之贤不肖，固有之矣。子思、孟轲，不不妨大众而求之，但是贵贱之际，圣贤之分，二者要以不行不知也。世衰道丧，不许深明于斯二者而错行之，施之不得其处，故其道两亡。
今夫轼，朝出生于草茅尘埃之中，而夕与于州县之小吏，其官爵权力不及较于世，亦明矣。而诸公之贵，至与人主揖让斡旋而一直，大车驷马至于门者，逡巡而不敢入。轼也，非有公务而辄至于庭，求以来宾之礼见于下执事，固已触犯于贵贱之际矣。固然，当世之正人，不以其浅薄，而使与于制举之末，宫廷之上，不以其疏贱，而使奏其猖獗之论。轼亦自忘其不肖，而觉得是两汉之主所孜孜而求之，亲降色辞而问之政者也。其才虽不及以庶几于圣贤之间，而学其道，治其言，则所守者其分也。是故踽踽但是来，仰不知明公之尊，而俯不知其身之贱。不禁绍介，不待推托，而和盘托出当世之故，无所委屈者，觉得贵贱之际，非以是施于此也。
轼闻治事不若治人，治人不若治法，治法不若治时。时者，国之以是生死，世界之所最重也。周之衰也，时人莫不苟偷而不立，周虽欲其立，而不行得也，故周亡。秦之衰也，时人莫不贪利而不仁，秦虽欲其仁，而不行得也，故秦亡。西汉之衰也，时人莫不柔懦而谨畏，故君臣相蒙，而至于危。东汉之衰也，时人莫不矫激而奋厉，故贤不肖不相容，及至于乱。夫时者，岂其所自为邪？公爵大人实为之。轼将论当时之病，而觉得其权在诸公。诸公之所好，世界莫不好。诸公之所恶，世界莫不恶。故轼敢以今之所患二者，告于下执事。其一曰：用法太密而不讨情。其二曰：好名太高而不快实。此二者，时之大患也。
何谓用法太密而不讨情？昔者世界未平而法不立，则中国人民银行其私意，仁者遂其仁，勇者致其勇，正人小丑莫不以其意从事，而不困于绳墨之间，故易以功勋，而亦易以乱。及其治也，世界莫不趋于法，不敢用其私意，而惟法之知。故虽贤者所为，要以如法而止，不勇于法令除外，有所措意。夫人胜法，则法为虚器。法胜人，则报酬备位。人与法并行而不相胜，则世界安。今自一命之上至于首相，皆以奉法循令为称其职，拱手而任法，曰，吾岂得自在哉。法既大行，故报酬备位。其成也，其败也，其治也，其乱也，世界皆曰非我也，法也。法之弊岂不亦甚矣哉。昔者汉高之时，留侯为皇太子少傅，坐落叔孙之后，而周昌亦自御史医生为诸侯相，世界有缓急，则元勋左迁而不怨。此亦知其君臣之欢，不以法而周旋也。今世界以是任法者，何也？任法出生于自疑。自疑出生于多私。惟世界之忘我，则能于法令除外，有以效其智。何则？其自大明也。夫唐永泰之间，奸贼在朝，政以贿成，德宗发奋而用常衮，衮十足用法，四方奏请，莫有获者。然世界否塞，贤愚不分，正人不觉得能也。崔佑甫为相，不至期年，而除吏八百，多其亲旧。大概觉得讥，佑甫曰：“否则。非亲与旧，则安得而知之？顾其所用怎样尔。”正人觉得善用法。今世界平常焉莫有反思远虑者，皆任法之过也。
何谓好名太高而不快实？昔者伟人之为世界，使人各致其能以相济也。纷歧则不专，不专则不许。自尧舜之时，而伯夷、后夔、稷契之伦，皆然而名一艺办一职以尽其能，至于后代世守其业而不迁。夔不敢自与于知礼，而契不敢自任于下种。至于三代之际，亦各输其才而安其习，以不相犯蹿。凡书传所载者，自非伟人，皆止于名一艺办一职，故其艺未曾不精，而其职未曾不举，后代之所蓄意而不行及者，由此故也。下而至于汉，其正人各务其所长，以相安排，故史之所记，武、宣之际，自公孙、魏、邴以次，皆然而以一能称于当世。夫人各有才，才各有小大。大者安其大，而无忽于小。小者乐其小，而无慕于大。是以各适其用，而不丧其所长。以至后代，上失其道，而世界之士，皆有侈心，耻以一艺自名，而欲尽世界之能事。是故丧其所长，而至于无效。今之士医生，本来病此也。仕者莫不谈霸道，述礼乐，皆欲复三代，追尧舜，毕竟不行行，而世务因以不举。鸿儒莫不管天人，推人命，毕竟不行究，而世教因以不明。自许太高，而措意太广。太高则无效。太广则无功。是故伟人正人布于世界，而事不立。听其言，则侈大而可乐。责其效，则汗漫而无当。此皆好名之过。
深惟古之圣贤，精武建功立业，兴利捍患，至于百工小民之事，皆有可观，不若当代之维持卤莽。其故出于此二者欤？
伏惟明公本领之宏大，襟怀之忠厚，学术之宏大，申明之炜烨，冠于偶尔，而振于百世。百世之所望而正者，意有所向，则世界奔波而趋之。则其愍时忧世之心，或有取于斯言也。轼将有深于此者，而未敢言焉。不宣。轼再拜。
【上刘侍念书】
轼闻世界之所少者，非才也。才满于世界，而事不立。世界之所少者，非才也，气也。何谓气？曰：是不行名者也。若有鬼神焉而阴相之。今夫事之厉害，计之得失，世界之能者，举知之而不许办。能源办公室其小，而不许办其大，则气有所不及也。夫气之所加，则己大而物小，所以乎受其至大，而不为之惊，纳其至繁，而不为之乱，任其至难，而不为之忧，享其至乐，而不为之荡。是气也，受之于天，得之于不行知之间，杰然有以盖世界之人，而出万物之上，非有君长之位，杀夺施与之权，而世界环向而归之，此必有所得者矣。多才而败者，世之所谓悲惨者也。若低能焉而每以成者，世之所谓天幸者也。夫幸与悲惨，正人之论，不施于成败之间，而施于穷达之际，故凡以是成者，其气也，其以是败者，其才也。气不许守其才，则焉往而不败？世之以是多败者，皆知求其才，而不知论其气也。若夫明公，其亦有所得矣。轼非敢以虚辞而曲说，诚有所见焉耳。
夫世界有分，得其一则安，非其分，而以一毫取于人，则群起而争之。世界有无量之利，自一命之上，至于公相，其利心爱，其涂甚夷，设为科条，而待世界之择取。然世界之人，翘足企首而群望之，逡巡而不敢进者，何也？其分有所止也。世界有无功而迁头等者，则众指之矣。迁者阻挡于下，迁之者阻挡于上，而况其甚者乎！明公起于徒步之中，执五寸之翰，书平方英尺之简，而列于士医生之上，横翔捷出，冠压百吏，而为之表。犹觉得未也，而加之老师和朋友之职，付之全秦之地，场合千里，则古之方伯连帅所不许有也；东障崤渑，北跨河渭，南倚巴蜀。西控戎夏，则古之秦昭王、商君、白起之徒，以是?堇身残民百战而有之者也。奋臂而取两种制度，不十余年，而世界不觉得速。非有汗马之劳，米盐之能，以擅高贵之美，而世界不觉得无功。抗颜高议，自以无前，而世界不觉得无让。此其气固有以大服于世界矣。世界无大事也，世界而有大事，非其气之过人者，则谁实办之？
轼远处之在下，游于都城，闻明公之风，幸其未至于公相，而犹不妨诵其本领之盛美，而庶几于知言。惜其将遂西去而不得从也，故请间于门下，以愿看见其风度。不宣。轼再拜。
【上韩魏公论场务书】
轼再拜献书昭文相公执事。轼得从宦于西，尝觉得现在制置西事，其大者不便，非痛一律之，其势不及以久安，未不妨随欹而拄、随坏而补也。但是其事宏阔浩汗，非不妨仓卒轻言者。今之所论，特欲救偶尔之急，解旦夕之患耳。
往者宝元往日，秦人之兴盛可知也。中户不不妨亩计，而计以顷。上户不不妨顷计，而计以赋。耕于野者，不愿为公侯。藏于民家者，多于府库也。但是已经元昊之变，冰消火燎，十不存三四。今之所谓利国利民者，向之仆隶也。今之所谓蓄聚者，向之残弃也。但是不知昊贼之遗种，其将长久而臣伏邪？其亦偶尔而不臣也？以向之民众力量坚完百倍而不许支，以今之伤残之余而能源办公室者，轼所不识也。夫安然无恙之时，不务多方充足其民，使其实力淳厚，足以独当一面县官权时十足之政，而欲一旦纳之于灾害，轼恐外忧未去而远虑乘之也。凤翔、京兆，此两郡者，陕西之囊橐。今使有变，则缘边被兵之郡，知战守罢了。战而无食则北，守而无财则散。使战不北，守不散，其权固在此两郡也。
轼官于凤翔，见民之所最畏者，莫若衙前之役。自其家之瓮盎釜甑之上计之，长役及十千，乡户及二十千，皆占役一分。所谓一分者，名为糜钱，十千可办，而本来皆十五六千，至二十千，而多者至不行胜计也。科役之法，虽始于上户，然至于不及，则递取其次，最下至于家赀及二百千者，于法皆可科。自近岁此后，凡所科者，鲜有能大过二百千者也。夫为王民，自瓮盎釜甑之上计之而不许满二百千，则何觉得民。今也，及二百千则难免焉，民之艰难亦可知矣。但是县官之事，岁以二千四百分为计，所谓优轻而不妨偿其劳者，不许第六百货分，而捕捉强恶者愿入焉，レ发赃弊者愿入焉，是二千四百分者，衙前之所独任，而第六百货分者，未能纯被于衙前也。民之艰难，又可知矣。
今之最便，惟重难日损，优轻日增，则民尚不妨生，此轼之所为戋戋议以官榷与民也。其详固已具于府之所录以听者。从轼之说，而尽以予民，失钱之以贯计者，轼尝粗较之，岁然而二万。失之于酒课，而偿之于税缗，是二万者，未得为全失也。就使为全失二万，均多补少，要以共足，此一转运使之所办也。如使民日益困穷而无告，将来无以待仓卒不料之患，则虽复岁得万万，有害于败，此贤将帅之所畏也。
轼觉得主公新御宇内，方求以是为万万年之计者，必不肯以一转运使之所能源办公室，而易贤将帅之所畏。况于相公，本领冠世，不牵于俗人之论。乃者变易茶法，于今觉得未便者，十人而九，相公尚不顾，行之益坚。今此事至小，一言可决。去岁赦书使官自买木，关中之民，始知有交易。向非相公顽强而力行，必且下三司。三司固不许，好在许，必且下本路。本路下诸郡，或觉得可，或觉得不行，而后监司类聚其说而参酌之。比复于宫廷，固已期岁矣。其行不行，又未可知也。如许，而民何望乎？
方今山陵事起，日费令媛，轼乃于此时议以官榷与民，其为迂阔嘲笑可知矣。然窃觉得昔人之以是大过人者，惟能于扰攘急切之中，行款待清闲久长之政，此世界以是意外而大服也。宫廷自数十年此后，取之无术，用之无度，是以民日困，官日贫。一旦有大故，则政出十足，不复有所择。此历来不革之过，本日之所宜深惩而永虑也。山陵之功，然而岁终。十足之政，当讫事而罢。来岁之春，则主公逾年登基改朝换代之岁，必将首行霸道以风世界。及今使郡吏议之，减定其数，当复以闻，则言之今当时矣。伏惟相公提防。万万幸甚。
【上蔡省主论放欠书】
轼于门下，形迹绝疏。然专断揆度，亦似见知于明公者。凡是无姻缘，固不敢冒昧致书，今既有所欲言，而又安静拘于流俗人之议，觉得迹疏不妥干说，则是谓明公亦如常人拘于疏密之分者，窃觉得否则，故辄有所言不顾，惟少留听。
轼于府中，实掌握管理欠。自今岁麦熟此后，日与小民结为嫌恨，鞭策锁系，与县官日得千百钱，固不敢惮也。彼实侵盗欺官，而不以时偿，虽日挞不愧。然期间有甚足悲者。或管押竹木，风水之所漂；或把持粮斛，岁久之所坏；或布帛恶弱，估剥觉得亏官；或糟滓腐败，纽计觉得实欠；或未输之赃，责于其时主典之吏；或败折之课，均于保任关系之家。仕宦左右，举知其非辜，而哀其悲惨，迫于条宪，势不得释，宫廷亦深知其无告也，是以每赦必及焉。凡今之所追呼鞭策昼夜不得休憩者，皆更数赦，远者六七赦矣。问其以不得释之状，则皆曰：“吾无钱以与三司之曹吏。”觉得不信，而考诸旧籍，则有事同而先释者矣。曰：“此有钱者也。”嗟夫，世界之人觉得言出而莫敢逆者，莫若皇帝之圣旨也。今圣旨且已许之，而三司之曹吏独不许，是犹可忍邪？
伏惟明公在上，必阻挡此辈，故敢以告。凡四十六条，二百二十五人，钱七万四百五十九千，粟米三千八百三十斛。其他炭铁器用粮木繁杂之物甚众。皆经济监察司选吏详定灼然可放者，轼已具列闻于本府。府当以奏，奏且下三司，议者皆曰：“必不报，虽报，必无绝然了绝之命。”轼觉得否则。往年韩中丞详定放欠，觉得赦书所放，必待其家业荡尽，及至于关系保人亦无余存可偿者，又当计赦后月日觉得放数。如许则所及甚少，不称皇帝十足宽贷之意。自今苟无所隐欺者，十足除免，不问其余。以此知今之所奏者，皆可放无疑也。伏惟明公专断而力行之，使此二百二十五家皆得归安其藜糗，养其老年人幼儿，日晏而起，吏不至门，以赞美明公之德，亦使赦书不为空背信弃义者。干冒威重，退增恐悚。
【答安师孟书】
辱书，为贶过厚。吾子自以美才积学，取荣名于其时，所宜德者，一生之老师和朋友，旦夕相与讲鸿儒也，如轼何与焉。然吾子之于轼，其得失休戚，轼所宜知。何者？其势足以相及也。向也，闻七子者之失，?然如轼之有失也。既乃闻吾子之得，则亦如轼之有得也。今吾子书来，觉得自为喜者少，而为轼喜者多，甚矣吾子之见爱也。然彼七子者，岂以一失为戚哉。彼将退治其一切，益广而新之，则吾犹希望焉。若吾子既得不骄，而日知其所不及，则轼之所得，又将有大者也。
【与曾子固书】
轼磕头泣血言。轼负罪至大，苟生旦夕，不自屏窜，辄通书问于伙伴素交之门者。伏念轼逮事太爷，太爷之没，轼年十二矣，尚能回顾其为人。又尝见先君欲求报酬撰墓碣，虽不指言分属，然私揣其意，欲得子固之文也。都城人事扰扰，而先君亦不自料止于此。呜呼，轼尚忍言之！本年四月份，轼既护丧还家，未葬，偶与弟辙阅家中古书，见先正人自疏录太爷遗迹数纸，似欲为奇迹未成者，知其意未曾不在乎此也。因自惦记，恐亦一旦卒然，则先君之意，永已不遂。谨即其绝笔，粗加一律为奇迹，以授同庚兄邓君文约，以告于下执事。伏惟可怜而幸诺之。岂惟罪逆遗孤之幸，抑先君有知，实宠绥之。轼不任哀祈忠厚之至。
【上韩魏公乞葬董传书】
轼再拜。近得秦中故旧书，报进士董传季春中病死。轼往岁官岐下，始识传，于今七八年，知之熟矣。其为人，不精通尘世，然酷嗜念书。其笔墨萧然有出尘之姿，至诗与楚词，则求之于世可与传比者，然而数人。此固不待轼言，公自知之。然传尝望公不为力致一官，轼私念觉得公非有所爱也，知传所禀付至薄，不任官耳。本年一月，轼过岐下，而传宅忧二曲，使人问讯其家，而传径至长安，见轼于传舍，道其饥寒交加艰难之状，觉得几死者数矣，赖公而存。“又且荐我于朝。吾一生无妻，近有彭驾部者，闻公荐我，许嫁我其妹。若免丧得一官，又且有妻，不虚作一众人，皆公之赐。”轼既为传喜，且私忧之。此二事，新人之常理，而在传则为特殊之福，恐不许就。今传果死，悲夫。墨客之穷薄，至于如许其极耶！夫传之才器，固不通于世用，然譬之象犀珠玉，虽无补于饥寒交加，要不行使在涂泥中，此公以是终荐传也。今爷儿俩暴骨僧寺中，孀母弱弟，自谋口腹不暇，决不许葬。轼与之素交在都城者数人，相与出资赙其家，而实力单薄，不许有所济，甚可悯矣。公若犹怜之，不敢望其余，度不妨葬传者足矣。陈绎学士，当往泾州，而宋迪度支在岐下，公若有以赐之，轼且敛大众之赙，并以予陈而致之宋，使葬之，足够，以予其家。传一生所为文，当使人就其家取之，若获，当献诸公。干冒安排，无任战越。
卷七十三 ◎书十首【上韩丞相论灾伤手实书】
史馆相公执事。轼到郡二十余日矣。民物椎鲁，过客荒凉，真笨拙所宜久处也。然灾伤之余，民既病矣。自入境，见民以蒿蔓裹蚂蚱而瘗之道左，累累相望者，二百余里，捕捉之数，闻于官者几三万斛。然吏皆言蝗不为灾，甚者或言为民锄草。使蝗果为民锄草，民将祝而来之，岂忍杀乎？轼近在钱塘，见土蝗自西北来，声乱浙江之涛，上翳大明，下掩草木，遇其所落，弥望萧然。此京东余涉及淮浙者耳，而京东独言蝗不为灾，将以谁欺乎？郡已上章详论之矣。愿公少信其言，特与量蠲秋税，或与倚阁青苗钱。冷淡小臣。腰领不及以荐?钅戊，岂敢以非灾之蝗上罔宫廷乎？若必不信，方且反复检按，则饥羸之民，索之于沟壑间矣。且民非独病旱蝗也。方田均税之患，行道之人举知之。税之不均也久矣，但是民安其旧，无所归怨。今乃用十足之法，成于期月之间，夺甲与乙，其不均又甚于昔者，而民之怨始有所归矣。
今又行手实之法，虽其条件委屈纷歧，然大概恃告讦耳。昔之为世界者，恶告讦之乱俗也，故有不干己之法，非盗及强奸不得捕告。后来稍微失古人之意，渐开告讦之门。此刻之法，揭赏以求人过者，十常八九。夫告讦之人，未有非凶奸无良者。异时州县所共疾恶，多方去之，而后顺民乃得而安。今乃以厚赏招而用之，岂吾君敦化、相公行道之良心欤？
凡为此者，欲以均出役钱耳。免职之法，其持久利病，轼所不敢言也。宫廷必欲推而行之，尚可择其简略为害不深者。轼觉得定簿便利，即用五等古法，惟第四等、五平分上、中、下。昔之定簿者为役，役未至，虽有不妥，民不争也，役至尔后诉耳。故簿不行用。今之定簿者为钱，民知当户出资也，则阻挡有大缪矣。其名次细别，或未尽其详，然至于等第，盖已略得本来。轼觉得如是足矣。但领先定役钱所须好多，预为起码之数，以赋其下五等。（下五等，谓第四等上、中、下，第六等上、中也。此五等旧役至轻，须令出资起码乃可，第六等下，更不妥出分文。）其他委自令佐，度三等之上民众力量之所任者而分与之。夫三等之上钱物之数，虽其亲属，不许周知。至于物力之厚薄，则令佐之稍有才者，不妨意度也。借如某县第一等凡几何户，度其力共不妨出资几何，则悉召之庭，以其数予之，不户别也。令民自出入择，以次分占，尽数罢了。第二等则逐乡分之，凡某乡之第二等几何户，度其力不妨共出资几何，召而分之，如第一等。第三等亦如之。彼其族居相望，贫富相悉，厉害相形，阻挡独占幸运者也。相推相诘，纷歧二日自定矣。若析户则等分役钱，典卖则著所割役钱于契要，使其后代与买者各以其名附旧户供官，至三年造簿，则不复用，举从其新，如许，而宫廷又何求乎？所谓浮财者，决不许知其数。凡告者，亦意之罢了。意之而中，其赏不赀。不中，杖六十至八十，极矣。小丑何畏而不为乎？近者军器监须高调，亦用告赏。农夫丧牛甚于丧子，老弱妇女之家，报官稍缓，则挞而责之钱数十千，以与浮浪之人，其归为高调罢了，何至是乎！
轼在钱塘，每援笔断犯盐者，未曾不流涕也。自到京东，见官不卖盐，院中无盐囚，道上无迁乡配流之民，私窃喜幸。近者复得漕檄，令相度所谓王伯瑜者欲变京东、河北盐法置市易盐务厉害，不觉慨然嗟叹也。密州之盐，岁收税钱二千八百余万，为盐第一百货商店九十余万秤，此特一郡之数耳。所谓市易盐务者，度能尽买此乎？苟不许尽，民肯舍而不煎，煎而不私卖乎？顷者两浙之民，以盐触犯者，岁万七千人，终不许禁。京东之民，悍于两浙远甚，恐非独万七千人罢了。纵然官能尽买，又须尽卖尔后可，苟不许尽，其存者与粪土何异，其害又未不妨一二言也。愿公救之于未行。若已行，其孰能已之？
轼不敢论事久矣，今者守郡，民之利病，其势有以见及。又闻自都城来者，举言公深有救济斯民为社稷长计远虑之意。故不自揆，复发其大言。可则行之，要不置之。愿无闻于人，使孤危衰废之踪，重触犯于世也。干冒威重，不必颤动。
【下文侍中论匪徒喜钱书】
轼再拜。轼备员偏州，民事甚简。但风尚武悍，特好强劫，加以比岁荐饥，椎剽之奸，殆无虚日。自轼至此，明立购赏，随获随给，人用竞劝，盗亦收敛。
准法，获匪徒一人，至死者给五十千，流以次半之。近有旨，灾伤之岁，皆降一等。既降一等，则当复折半，自流以次，得十二千五百罢了。凡获一贼，告与捕者，率常不下四五人，不堪则为盗所害。好在胜，则凡为盗者举仇之。其难如许，而使四五人者分十二千五百以捐其躯命，可乎？宫廷以是深恶匪徒者，为其志不善，张而不已，不妨驯致胜、广之资也。由此话之，五十千岂足道哉！夫灾伤之岁，尤宜急于盗贼。今岁之民，上户皆阙食，冬春之交，恐必有流浪之忧。若又纵盗而不捕，则郡县之忧，非不肖所能任也。欲具以闻上，而人微言轻，恐不见省。向见报明公所言，无不立从，东武之民，虽非所部，明公以世界为度，必不间也。故敢以告。比来士医生好轻议旧法，皆未习事之人，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。
常窃怪司农寺所行布告处置郡县事，多出于该寺仕宦偶尔之意，遂与制敕并行。近者令诸郡守探求衙前重难应缘此毁弃官布告者，皆科违制，且不必赦降原免。考其前后，初不被旨。谨按律文，毁弃官布告重害者，徒一年。今科违制，即是增损旧律令也。有效赦降原免，即是冲改新制书也。岂有增损旧律令，冲改新制书，而皇帝不知，三公不与，有司得专之者！今监司郡县，皆泰然受而行之莫敢辨，此轼之所深不识也。
昔袁绍不肯迎皇帝，以谓若迎皇帝以自近，则每事表闻，从之则权轻，不从则拒命，非计之善也。夫不请而行，袁绍之所难也。而况守职送上者乎？今伟人在上，宫廷清朗，虽万无此虞；司农所行，意其出于偶尔，或已尝被旨而失于开坐，皆不行知。但不请而行，其渐不行开耳。轼笨拙无状，孤危之迹，自以岌岌。夙蒙明公奖与过度，窃怀忧国之心，聊复一发于安排，犹幸明公密之，无重其罪戾也。
【下文侍中论榷盐书】
留守侍中执事。现在世界勋德俱高，为主上所倚信，华实兼隆，为士民所责望，受恩三世，宜与社稷同忧，皆无如明公者。今虽在外，事相关于安危，而非职之所忧者，犹当尽力求之，而况其事关本职而忧及生民者乎？窃意明公必已言之而人不知，若犹未也，则愿效其愚。
顷者三司使章?建言：“乞榷河北、京东盐。”宫廷遣使案视，召周革入觐，已有成议矣。?之言曰：“河北与陕西皆为边防，而河北独不榷盐，此祖先偶尔之误恩也。”轼觉得陕西之盐，与京东、河北各别。解池广袤然而数十里，既不行捐以予民，而官亦易以笼取。青海省产食盐至自敌中，有可遏止之道，然犹法存而实不行。城门除外，公食青海省产食盐。今东北循海皆盐也，其欲笼而取之，正与淮南、两浙无异。轼在余杭时，见两浙之民以犯盐触犯者，一岁至万七千人而莫能止。奸民以兵仗护送，吏士不敢近者，常以数百报酬辈，特不为他盗，故左右报告，而不以闻耳。东北之人，悍于淮、浙远甚，平居椎剽之奸，常甲于他路，一旦榷盐，则其祸未易以一二数也。由此观之，祖先此后，独不榷河北盐者，正事之符合耳。何名为误哉！且榷盐虽有故事，然要觉得非王政也。陕西、淮、浙既未能罢，又欲使京东、河北随之，此犹患风痹人曰，吾左臂既病矣，右臂何为独完，则以酒色伐之，可乎？
今议者曰：“吾之法与淮、浙各别。淮、浙之民以是难免于私贩，而灶户以是难免于私卖者，以官之买价贱而卖价贵耳。今吾贱买而平沽，借如每斤官三钱得之，则以四钱出之，盐商私买于灶户，利其贱耳，贱不许减三钱，灶每户平均为得三钱也，宁以予官乎？将以予私商而不法乎？此必不犯之道也。此无异于童子之见。东海皆盐也。苟民众力量之所及，未有舍而不煎，煎而不卖者也。而近岁官钱常若困顿，遇其急时，百用横生，以有限之钱，买无量之盐，灶户有旦夕薪米之忧，而官钱在期月之后，则其利必归属私贩无疑也。食之于盐，非若饥之于庄稼也。庄稼之乏，至于节口并日，而况盐乎？故私贩法重而官盐贵，则民之贫而懦者或不食盐。往在浙中，见山谷之人，罕见月食无盐者，今将榷之，东北之俗，必不如来日之嗜咸也，而望官课之不亏，疏矣。且淮、浙官盐，本轻而利重，虽有积滞，官未病也。今以三钱为本，一钱为利，自禄吏购赏建设廒庾除外，所获无几矣。一有积滞不行，官之所丧，可胜计哉！失民而得财，明者不为。况民财两失者乎？
且祸莫斯科大学于作始，作俑之渐，至于用人，今两路未有盐禁也，故变之难。遣使聚会，经年而未果。古来作事欲速而不取众议，未有此刻日者也。然犹迟久如许，以明作始之难也。今既已榷之矣，则将来国用不及，添价贵卖，有司觉得熟事，行半纸布告而决矣。且明公能必其不添乎？非独明公不许也，今之在朝能自必乎？苟不行必，则两路之祸，自本日始。
夫东北之蚕，衣被世界。蚕不行无盐，而议者轻欲夺之，是病世界也。明公可不深哀而速救之欤？大概觉得宫廷既有成议矣，虽争之必不从。窃觉得否则。乃者手实造簿，方鲜明行法之际，轼尝论其不行，以告今太原韩公。公时在当局，莫之行也，而手实卒罢，民赖以少安。凡今在朝所欲必行者，青苗、助役、市易、保甲罢了，其余犹不妨庶几万一。大概又觉得明公将老矣，若犹有所争，则其请老也难。此又轼之所不识也。使明公之言好在听，屈己少留，以全两路之民，何所不行。不好在不听，是议不满意，其于退也尤易矣。愿少提防。轼一郡守也，犹觉得职之所当忧，而冒闻于安排，明公其得已乎？干渎威重，俯伏待罪罢了。
【答舒焕书】
轼稽首。轼天性懒慢，自妙龄筋力足够时，已不喜招待人事。其于寒暄往反，盖尝和矣，而未曾敢倡也。不日加之衰病，向所谓和者，又不许给，虽知其必然为人所怪怒，但弛废之心，不许自克。闻左右之贤久矣，又知守官不甚相远，加之来往者，具道左右，虽未了解，而相与之意甚厚。亦欲作一书相闻，然操笔复止者数矣。因与贾君饮，出左右欢送一绝句，其语有见及者，醉中率尔和答，醒后不复回顾个中道多么语也。忽辱手示，乃知有“公沙”之语，枉然如梦中事，愧赧不已。左右作品之美，固已超轶世俗而追配昔人矣。岂仆荒诞无实横得申明者所得眩乎，何其称述之过也。其词则信美矣，岂效邹衍、相如高谈驰骛，不顾本来，苟欲托仆以发其宏丽新语耶？欧阳公，天人也。恐未易过，非独不肖所不敢当也。天之生斯人，意其甚难，非且使之休憩千世纪，恐未能复活斯人也。众人或自觉得似之，或至觉得过之，非狂则愚罢了。何缘聚集一笑为乐。朱支派行，匆遽裁谢，草草。
【答黄鲁直书】
轼稽首再拜鲁直熏陶主座左右。轼始见左右诗文于孙莘老之坐上，耸然异之，觉得非当代之人也。莘老言：“此人，人知之者尚少，子可为称扬其名。”轼笑曰：“此人如精金美玉，不即人而人即之，将逃名而不行得，何故我称扬为？”然观其文以求其为人，必轻外物而自重者，今之正人莫能用也。后来过李公择于济南，则见左右之诗文愈多，而得其为人益详，意其洒脱绝尘，独力万物之表，驭风骑气，以与造纸者游，非独当代之正人所不许用，虽如轼之纵容自弃，与世阔疏者，亦莫得而友也。今者辱书词累幅，执礼恭甚，如见所畏者，何哉？轼方以此求交于左右，而惧其不行得，岂意得此于左右乎？喜愧之怀，殆不行胜。然自入夏此后，家人辈更卧病，急遽于今，裁答甚缓，想未深讶也。《古风》二首，托物引类，真得古墨客之风，而轼非其人也。聊复次韵，觉得一笑。秋暑，不审起居奈何？未由拜访，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答宋寺丞书】
轼自假守彭城，即欲为一书以问安排，久苦多事，竟为左右所先，惭悚不行言也。来书赞美过当，皆非无状所能似乎。自少小为学，然而以记诵木刻追世俗之好，真所谓管见寡听者也。年大此后，虽所谓寡浅者，亦复废忘，至于吏道规则民事簿书期会，尤非所长，素又不喜从事于此，以不喜之心，强其所不长，其荒诞缪悠可知也。而彭城自汉此后，号为重地，宫廷过采其浮名，不知本来无有也，而轻以畀之。自到郡此后，夏旱秋潦，继之以横流之灾，札瘥之余，百役毛起，公私骚然未已也。计其不治之声，闻于安排者多矣。仁人正人，不指其过，教其所不迨，而更誉之，何也？孟子曰：“居是邦也，事其医生之贤者，友其士之仁者。”自今与左右来往相闻，知不徒为好罢了，当有以告我者，不堪大愿。适会夫役起，无立即清闲，书不许尽意，惟深察之。
【黄州下文潞公书】
轼再拜。孟夏渐热，恭惟留守太尉执事台候万福。承以元功，正位兵府，备物典册，首冠三公。虽重孙之遇，绝口不言；而金滕之书，因事自显。真古今之异事，圣朝之光彩也。有自都城来转示所赐书教一通，行草烂然，使破甑敝帚，复增九鼎之重。
轼始触犯，仓促出狱，死生未分，六亲不相保。然私念所念，不暇及他。但顾一生所存，表面至重，不知本日所犯，为已见绝于圣贤，不得复为正人乎？抑虽有罪不行赦，而犹可改也？伏念五六日，至于旬时，终莫能决。辄复强颜忍耻，饰猥琐之词，道畴昔之眷，以卜于安排。遽辱还答，恩礼有加。难道察其无他，而恕其不迭，亦如圣皇帝以是贷而不杀之意乎？伏读洒然，知其不肖之躯，未死之间，犹不妨清洗磨治，复入于品德之场，追申徒而谢子产也。
轼始就逮赴狱，有一子稍长，徒步相随。其他守舍，皆妇女童稚。至宿州，御史符下，就家取布告。州郡把风，遣吏发卒，围船搜取，老年人幼儿几怖死。既去，妇女恚骂曰：“是好著书，书成何所得，而怖我如许！”悉取烧之。比事定，反复寻理，十亡其七八矣。到黄州，漫不经心，辄复覃思于《易》、《论语》，端居深念，若有所得，遂因先子之学，作《易传》九卷。又自以意作《论语说》五卷。艰难多难，寿命不行期。恐此书一旦复沦没不传，意欲写数本留尘世。念新以笔墨触犯，人必觉得凶衰概略之书，莫肯保藏。又自非一代巨人不及托以必传者，莫若献之明公。而《易传》文多，未有力装写，独致《论语说》五卷。公退清闲，一为读之，就使无取，亦足见其穷不忘道，老而能学也。
轼在徐州时，见诸郡盗贼为患，而察其人多凶侠不逊，因之以饥荒，恐其忧不只于窃攘剽杀也。辄草具其事上之。会有旨移湖州而止。家所伪书，既多亡轶，而此书籍觉得故纸糊笼箧，独得不烧，笼破见之，不觉枉然如梦中事，辄录其本以献。轼废逐至此，岂敢复言世界事，但惜此事粗有益于世，既不复实行，犹欲公知之，此则宿昔之心驱除未尽者也。公一读讫，即烧之罢了。
黄州食品贱，风土稍可安，既未得去，去亦无所归，必老于此。拜访无期，临纸于邑。惟冀以时为国自重。
【谢张中国太平洋保险公司撰祖先墓碣书】
轼稽首再拜。伏蒙再示祖先《墓表》特载《辨奸》一篇，恭览涕泗，不知所云。窃惟祖先早岁汩没，晚乃有闻。虽其时鸿儒知师尊之，然于其谈话作品，犹不许尽，而况个中之不行形者乎？所谓知之尽而信其然者，全球惟公一人。虽若悲惨，然知我者希，正老氏之所贵。《辨奸》之始作也，自轼与舍弟皆有“嘻其甚矣”之谏，不管他人。独明公一见，觉得兴我意合。公固已论之先朝，载之汗青，今虽容有不知，后代决不行没。而祖先之言，非公表而出之，则人偶然信。信不信何足深计，然使斯人用戋戋少量以欺世界，世界莫觉莫知，恐后代必有秦无人之叹。此《墓表》之以是作，而轼之以是流涕再拜而谢也。黄叔度澹然无作，郭林宗一言，于今觉得颜子。林宗于人材小大毕取，所贤非一人，而叔度之贤，无一见于外者，尔后世犹信，徒以林宗之重也。今公之重，不减林宗，所贤惟祖先，而其心迹，粗若看来，其信于后代必矣。多言何足为谢，聊发一二。
【与章子厚书】
子厚参与政务谏议执事。春初辱书，寻递中裁谢，不审得达否？比日军务之暇，起居万福。轼蒙恩如昨，顾以罪废之余，人所鄙恶，虽公不见弃，亦不欲频通全名。今兹复陈戋戋，诚义有不行已者。
轼在徐州日，闻沂州丞县界有贼何九郎者，谋欲劫利国监，又有阚温、秦平者，皆猾贼，来往沂、兖间。欲使人捕获，无可使臣。闻沂州葛墟村有程?者，家富，蓄意胆。其弟岳，坐与李逢交易，配桂州牢城。?虽小丑，而笃于伯仲，常欲为岳湔雪而无由。窃意其人可使。因令本州支派孟易呼至郡，喻使自效，以刷派别垢污，苟有功效，当为奏乞放免其弟。?愿全力，因出帖赋予。不逾月，轼移湖州，?相送离境，云：“公更留两月，?必有以自效，今已去，何如！”轼语?：“但全力，不不妨轼去而废也。苟有所获，当速以相报，不以遐迩地方，仍为奏乞如前约也。”是岁七月二十七日，?使人至湖州见报，云：“已告捕捉妖贼郭教师等。”及得徐州孔目官以次状申告捕妖贼事，如?言不谬。轼方欲为具通过奏陈，?以是全力者，为其弟也，乞勘会其弟岳所犯，如不过与李逢交易，本不与其谋者，乞赐放免，以劝功勋。草具未上，而轼就逮赴诏狱。遂不果发。
今者，?又遣人至黄州见报，云：郭教师等皆已鞫治得实，行法久矣，蒙恩授殿直；且录其告捕通过以相示。原?之意以是孜孜于轼者，凡为其弟以曩言见望也，轼固不不妨复有言矣。然独念愚夫小丑，以一言感发，犹能奋身不顾，以遂其言。而轼乃以罪废之故，不为一言以负其初心，独不愧乎？且其弟岳，亦豪健绝人者也。徐、沂间人，鸷勇如?、岳类甚众。若不整理鼓励令捕贼，即作贼耳。谓宜因事劝奖，使皆歆艳捕告之利，惩创为盗之祸，庶几少变其俗。今?必在都城参班，公可自以意召问其通过，特意一言放免其弟岳，或与一花样牙校、镇将之类，付京东监司鼓励捕获，其才用当复过于?也。此事至微末，公在朝重臣，岂复治此。但?于轼，本非所部吏民，而能自效者，以轼为不失言也。今既不行言于宫廷，又纷歧言于公，是终不言矣。以此愧于心不许本人，可否在公，独愿秘其事，毋使轼重触犯也。
徐州南北襟要，自昔蛮横之地，而利国监去州七十里，土豪百余家，金帛山积，三十六冶东西所产，而兵卫微寡，悲惨有猾贼十许人，一呼期间，吏兵皆弃而走耳，散其金帛，以啸召地痞乌合之众，可一日得也。轼在郡时，常令三十六冶，每户点集冶夫数十人，持却刃枪，每月两衙于知监之庭，以示有备罢了。此地盖常为京东豪猾之所拟，公所宜知。因程?事，辄复及之。秋冷，伏冀为国自重。
【答李端叔书一首】
轼稽首再拜。闻左右名久矣，又于了解处，常常见所赋诗文，虽不多，亦足以似乎其为人矣。凡是不通书问，轻视之罪，犹可阔略，及左右斩然在疚，亦不许以一字奉慰，舍门生由至，先蒙惠书，又复懒不即答，顽钝废礼，一至于此，而左右终不弃绝，递中再辱手简，报酬益隆，览之面热汗下也。左右才高识明，不应轻许与人，得非用黄鲁直、秦太虚辈语，真觉得然耶？不肖为人所憎，而二子独喜见誉，如人嗜昌蜀?、羊枣，未易诘其以是然者，以二子为妄则不行，遂欲以移之众口，又大不行也。轼妙龄时，念书课文，专为应举罢了。既及进士第，贪得不已，又举制策，本来何一切。而其科号为和盘托出极谏，故每纷然诵说古今，考论利害，以应其名耳。人苦不自知，既以此得，因觉得实能之，故讠尧讠尧至，坐此触犯几死，所谓齐虏以辱骂得官，真好笑也。然众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，则过矣。妄论厉害，搀说得失，此正制科人风俗。譬之候虫时鸟，自鸣自已，何足为盈亏。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，而左右又复称呼如许，愈非本来。触犯此后，深自顽固，扁舟草履，纵容山川间，与樵渔杂处，常常为醉人所推骂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，一生亲朋无一字见及，有书与之亦不答，自幸庶几免矣。左右又复创相推与，甚非所望。木有瘿，石有晕，犀有通，以取妍于人，皆物之病也。谪居无事，默自观省，回视三十年此后所为，多其病者。左右所见皆故我，非今我也。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，取其华而遗本来乎？抑将又有取于此也？此事非相会不许尽。得意罪后，不敢作笔墨。此书虽非文，然信笔书意，不觉累幅，亦不须示人。必喻此意。岁行尽，寒苦。惟一概节哀强食。不次。
卷七十四 ◎书九首【答秦太虚书】
轼启。仲夏末，舍弟来，得手简劳问甚厚，日欲裁谢，维持于今，递中复辱教，感愧益甚。比日履兹初寒，起居奈何。轼居住粗遣，但舍弟初到筠州，即丧一女子，而轼亦丧一老干娘，吊唁未衰，又得乡信，堂兄中舍暮秋中逝去。外乡衰病，触目凄感，念性命薄弱如许。又承见喻，中央得疾不轻，且喜恢复健康。
吾侪渐衰，不行复作妙龄安排，当速用道书术士之言，厚自养炼。谪居无事，颇窥其一二。已借得本州大庆观道堂三间，长至后，当入此室，四十九日乃出，自非废放，安得就此。太虚将来一为仕宦所縻，欲求四十九日闲，岂可复得耶？当及今为之。但择平常所谓扼要易行者，昼夜为之，寝食除外，不治他事，但满此期，基础立矣。尔后纵复出从人事，事已则心返，自不许废矣。此书到日，恐已不迭，然亦不须用长至也。
寄示诗文，皆超然胜绝，??焉来逼人矣。如我辈，亦不劳逼也。太虚不免求禄仕，方应举求之，应举不行必。窃为君谋，宜多著书，如所示论兵及盗贼等数篇，但似此得数十首，当卓然有可用之实者，不须及时势也。但旋作此书，亦不行废应举，此书若成，聊复相示，当有知君者，想喻此意也。
公择近过此，联合数日，说太虚不离口。莘老未曾得书，知未暇通问。程公辟须其子履中哀词，轼本自求作，今岂可失言。但触犯此后，不复作笔墨，矜持颇严，若复一作，则决坏藩墙，此后仍复衮衮多言矣。
初到黄，廪入既绝，人丁不少，私甚忧之。但痛自俭朴，日用不得过百五十，每月朔便取四千五百钱，断为三十块，挂屋梁上，平旦用画?挑取一块，即藏去?，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，以待来宾，此贾耘老法也。度囊中尚可支一岁足够，至时，别作经画，瓜熟蒂落，不须预虑。以此，胸中都无一事。
所居对岸武昌，山川佳绝，有蜀人王生在邑中，常常为风涛所隔，不许即归，则王生能为杀鸡炊忝，至数日不厌。又有潘生者，作栈房樊口，棹小舟径至店下，村酒亦自醇酽。柑橘?卑柿极多，大芋长尺余，不减蜀中。外省米斗二十，有水道可致。羊肉如朔方，猪、牛、獐、鹿如土，鱼、蟹不管钱。岐亭监酒胡定之，载书万卷随行，喜借人看。黄州曹官数人，皆家善庖馔，喜作会。太虚视此数事，吾事岂不既济矣乎！欲与太虚言者无量，但纸尽耳。展读至此，想见掀髯一笑也。
子骏固吾所畏，其子亦可喜，曾与相会否？此中有黄冈少府张舜臣者，其兄尧臣，皆云与太虚相熟。儿子每蒙批问，适会葬老干娘，今勾看成坟，未暇拜书。岁晚严寒，惟一概自重。李端叔一书，托为达之。夜中微被酒，书不可字，不罪！不罪！不宣。轼再拜。
【答李琮书】
轼启。奉别遽然半年，思仰无量。近闻国有闺门之戚，即欲作书奉慰，既罕遇的便，又觉得书偶然能释放安排，常常更益凄怅，用是稍缓。今辱手教，惭负不已。窃计高怀远度，必已超然。此等情累，顺手扫灭，犹恐不脱，若更反覆寻绎，便纠葛人矣。望深以明识照之。轼凡百如昨，愚暗少虑，辄复随缘自娱。自长至后，闭门不出，恶热不行过，所居又向西，多劝搬场，搬场非月余不许定，而热向衰矣。亦复不果。如闻公以职事当须一赴阙，不知居然否？
承问及王天常奉职所言边事。天常父齐雄，结发与西南夷战，夷人信畏之。天常幼随其父入夷中，近岁王中正入蜀，亦令天常媾和近界诸夷，夷人以其齐雄子，亦断定其言。向尝与轼言泸州事，以是致甫望乞弟作过如许者，皆有层次可听。然皆以前之事，虽知之无补。又似言人是非，故不复录呈。
独论本日事势。揣量夷人性伪，似有本末。天常一月中与轼言：“播州领袖杨贵迁者，俗谓之杨通判，迩来乌蛮，而枭武可用。又有宋大郎者，乞弟之死敌，凶猾有计划。若官中见委说杨贵迁令杀宋大郎，必可得也。”数日前，有从蜀中来者，言贵迁已杀宋大郎，纳其领袖，与银三千两。以此推之，天常之言，殆不妄也。天常言道：晏州六县水道十二村诸夷，世与乞弟为仇。向者熊查访诱杀直二村领袖，及近岁韩存宝讨杀罗狗姓诸夷，皆有唇齿之忧，貌畏而心贰。客岁乞弟领兵至罗介牟屯，残害兵官王宣等十二人。其地去宁远安夷寨至近，涉历诸夷族帐不少，自来自去，殊无留难。若诸夷不心与之，其必然不许如许也。今欲讨乞弟，必先有以怀结近界诸夷，得其亲信尔后可。今韩存宝等诸军，既不敢与乞弟战，但遨游于近界百余里间，多杀不作过熟户老弱，而厚以金帛遗乞弟，且遣四报酬质，而后得乞弟遣人送一封登陆书，便与约誓，不日凯旋，与运司诸位皆上表称贺。上深照本来，已降手诏械存宝院中，远人无不高兴。以谓虽汉光武、唐太宗料敌察情于万里除外，不许过也。今虽已械存宝，尔后来者亦未见有精致必胜之术，但言乞弟然而有兵三千，而官兵们无虑三万，何往而不克。此正如千钧车弩，不妨洞犀象，而不不妨得鼠耳。今粮食运输公司止于江安县，自江安至乞弟住坐处，犹须十二三程，吏士以糗饵行，其势不许过一月。乞弟但能深自避匿四五十日，则免矣。而山谷幽险，林木沮洳，贼于溪谷间，依丛木自蔽，以药箭射人，血濡缕立死。兵士数万人知深刻未为万全，而将吏不敢复稽留，此间事不行不深虑。
天常言道：“国之用兵，正如私人之造屋。凡屋几何，材石之费，谷米之用，为钱几何，布算而定，无所赢缩矣，工徒初学，斧斤之声铿然，而百用毛起，不行复计，此虑不素定之过也。既作而复聚粮，既斫而复求材，其费必十倍，其工必不坚。故王者之兵，当如富翁之造屋。其虑周，其规摹素定，其取地积粮皆有方，故其筹备之常迟，而其作之常速，计日而成，不愆于素，费半他人，而工必倍之。本日之策，可且罢诸将兵，独精选一转运使及一泸州知府，许法生手事，与二年限，令经画处治，他人更不得与。多出资物茶彩，于沿江博买夷人粮米，其费必减仓卒夫运之半。使辩士招说十州五团晏州六县水道十二村罗氏鬼主播州杨贵迁之类，作五六头项，更番发兵，以蹂践乞弟族帐，使春不得耕，秋不得获。又嘉、戎、泸、渝四州，皆有土豪为把截将，自来雇一私兵入界，用银七百两，每得一番人头，用银三十两买之，把截将自觉得功。今可召募此四州人，每得二十级，即与补一三班差事。如不迭二十级，即每级官与绢三十匹。收支山谷，耐劳累瘴毒，见利则云合，败则鸟兽散，此本蛮夷之所长，而华夏之所无柰何也。今若召募诸夷及四州把截将私兵，使更出迭入，则蛮夷之所长，我反用之，但能积日累月，戕杀其丁壮，且使长年释耒而操兵，不迭二年，其族帐必杀乞弟以降。如其未也，则乞宫廷差三五千人将下选兵三路入界。西路自江安县进兵，先积粮于宁远寨，以十州五团等诸夷为前卫，以施、黔、戎、泸四州药箭弩手继之。中路自纳溪寨进兵，先积粮于本寨，亦以诸夷为前卫，以将下戎马继之。三路中惟此路稍平，不妨用官兵们。东路自合江县进兵，先积粮于安溪寨，亦以诸夷为前卫，以嘉、戎、泸、渝四州召募人继之，不妨一举而荡灭也。”
天常此策，虽若烦恼，以蕞尔懦夫，二年尔后定！然王者之兵，必出于万全，不不妨幸运。淮南王安有言：“厮舆之卒，有一不备而归者，虽得越王之首，臣犹窃为大汉羞之。”今乞弟譬犹蚤虱也。克之未足以威四夷，万一不克，岂不为卿医生之辱也哉？赵充国征先零，邓训征羌及月支胡，皆以计磨之，数年乃克。唐明皇欲取石堡城，王忠嗣不奉诏，以谓非杀二万人不行取。方唐之盛，二万人岂足道哉？而贤将谋国，终不肯出此者，图万全也。又汉永和中，交趾反，议者欲发荆、扬、兖、豫四万人讨之。独李固以谓：“四州之人，远赴万里，无有还期，圣旨迫促，必致叛亡；南州瘟瘴，死者必多；士卒劳累，比至岭南，不复堪斗。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。益州谚曰：‘虏来尚可，尹来杀我。’后以兵付刺史张乔，因其将吏，旬月之间，破殄寇虏。此发将有害，州郡可任之明效也。今可募蛮夷使自相攻，转输金帛，觉得其资。有能反间致头首者，许以封侯之赏。”因举祝良为九真太守，张乔为交趾刺史，由此岭外悉平。今观其说，乃与天常之言，若合符节。但天常不学，言不许起意耳。
天常又言：“乌蛮药箭，中者立死无脱理。然不许及远，非三十步内不发，发无不中。今与乌蛮战，当于百步以次、五六十步之上强弓劲弩射之。若稍近，则短兵径进，于五七步内相格，则其长技皆废。”今乞弟亦未是正乌蛮也，诸如许巧便非一，不许尽录。略举一二，以见天常之熟习，疑可鼓励耳。又有一图子，虽不甚详密，然大概具是矣。按图以考其说，差若易了，故以奉呈，看讫可却付去人见还也。此非公职事，然孜孜寻访如许，以见忠良体国知无不为之义也。轼其不妨罪废不妥言而止乎？固然，亦不行使不知我者见觉得诟病也。
知荆公见称经藏文，是未离妄言也，便蒙印可，何哉？《圆觉经》纸示及，得暇为写下篇，令公择写上卷。秦太虚维扬胜士，固知公喜之，无乃亦可令荆公一见之欤？子骏初见报，夺一官耳，不知其罢郡能不邑邑否？有一书，不知其今安在，敢烦安排达之。江水比客岁甚大，郡中不为患。见说沙湖镇颇浸住户，亦江淮间常事耳。临皋港既开，来往蒙利无量，而住户交易之入亦不赀，但难免罕见淤填，议者谓岁发少春，夫淘之甚易。承问，辄及之。未缘展奉，惟冀以时自重。谨奉手启起居。热甚，幸恕不谨。轼稽首再拜。
【答陈师仲书】
轼稽首再拜钱塘主簿陈君左右。曩在徐州，得常常见。及见颜长道辈，皆言左右文词卓伟，志节高亮，固欲旦夕相从。适会讼诉，偶有关系及者，遂不复来往。此自左右门中悲惨，亦岂为吏者所乐哉！想相互有以相照。已而，轼又负罪远窜，流浪契阔，益不复相闻。今者蒙书教累幅，相属之厚，又甚于昔者。满足下豁然，果不往日事留心。幸甚！幸甚！得意罪后，虽一生厚善，有不敢通问者，左右独犯大众之所忌，何哉？及读所惠诗文，不数篇，辄拊掌嗟叹，此自尘世奇夫君，岂不妨世俗趣舍量其心乎！诗文皆秀美，所寄不齐，而皆归合于大路，轼又何言者。期间十常有四五见及，或及舍弟，何相爱之深也。处事辩论，每深自厌恶，不管他人。及见左右辈犹如许，辄亦少自赦。诗能贫民，所历来尚矣，而于轼特甚。今左右独不信，建言诗不许贫民，为之益力。其诗日已工，其穷殆未可量，然亦在所用罢了。不龟手之药，或以封，安满足下不以此达乎？人生如昙花，意所乐则为之，何暇规划穷达。云能贫民者固缪，云不许贫民者，亦不免蓄意于畏穷也。江淮间人好食河豚，每与人争河豚本不杀人，尝戏之，人命自子有，美则食之，何与我事。今复以此戏左右，想复千里为我一笑也。先吏部诗，幸得一观，辄题数字，继诸公之末。见为编述《超然》、《黄楼》二集，为赐尤重。历来未曾编次，纵有一二在者，触犯日，皆为家人妇女辈焚毁尽矣。不知今乃在左右处。当为删去其不对原因者，乃可存耳。轼于钱塘人有何恩意，而其人于今见念，轼亦一岁率常四五梦至西湖上，此殆世俗所谓后缘者。在杭州尝游寿星院，初学便悟曾到，能言其院后堂殿山石处，故诗中尝有“宿世已到”之语。左右主簿，于法得收支，当复纵游如轼在彼时也。山川穷绝处，常常有轼题字，想复题后来。左右所至，诗但不择古律，以大明次之，将来观之，便是行记。有便以一二见寄，慰此惘惘。其他慎疾自重。不宣。轼稽首再拜。
【答毕仲举书】
轼启。奉别忽十余年，愚瞽顿仆，不复自比于伙伴，不谓故旧尚尔记载，远枉手教，存问甚厚，且审比来起居佳胜，感慰不行言。罗山素号善地，不应有瘴疠，岂岁时适尔。既无所失亡，而有得于齐宠辱、忘得丧者，是天相子也。仆既以大肆直前不必长辈所教以触罪罟，然吉凶要不行推避，初不管巧拙也。黄州滨江带山，既适线人之好，而惹事百须，亦不难致，早寝晚起，又不知所谓吉凶果安在哉？偶读《战国策》，见处士颜?之语“晚食以当肉”，欣但是笑。若?者，堪称巧于居贫者也。菜羹菽黍，差饥而食，其味与八珍等；而既饱之余，刍豢满前，恐怕其不持去也。美恶在我，何与于物。所云读佛书及合药救人二事，觉得平常之赐甚厚。佛书旧亦尝看，但暗塞不许通其妙，独时取其肤浅假说以自清洗，若农民之去草，旋去旋生，虽若有害，然终愈于不去也。若世之正人，所谓超然玄悟者，仆不识也。往日报告古好论禅，自觉得至矣，而鄙仆所言为肤浅。仆尝语述古，公之所谈，譬之茶饭龙肉也，而仆之所学，猪肉也，猪之与龙，则有间矣，然公成天说龙肉，不如仆之食猪肉实美而真饱也。不知君所得于佛书者果何耶？为出存亡、超三乘，遂作佛乎？抑尚与仆辈俯仰也？学佛老者，本期于静而达，静似懒，达似放，鸿儒或未至其所期，而先得其所似，不为无害。仆常以此自疑，故亦觉得献。来书云处事得稳固无病，粗衣饱饭，不造冤业，乃为至足。三复斯言，感触无量。众人所作，举足动念，无非是业，不用刑杀无罪，取非其有，而后为冤业也。无缘面论，以当一笑罢了。
【与朱鄂州书】
轼启。近递中奉书，必达。比日春寒，起居何似。昨天武昌旅居王殿直天麟见过，偶说一事，闻之酸辛，为食不下。念非吾康叔之贤，莫足告语，故专遣此人。俗人戋戋，了暂时事，救过不暇，岂足够力及此度外务乎？天麟言：岳鄂间地步小丑，例只养二男一女，过此辄杀之，尤讳义女，以故民间女郎，多孤老。初生，辄以冷水浸杀，其双亲亦不忍，率常闭目背后，以手按之水盆中，咿嘤长久乃死。有神山乡人民石揆者，连杀两子，去岁夏中，其妻第一产业四子，楚毒不行堪忍，母子皆毙，报应如许，而愚人不知创艾。天麟每闻其侧近有此，辄驰救之，量与衣物茶饭，全活者非一。既十日，有无后代人欲乞其子者，辄亦不肯。以此知其爷儿俩之爱，本能故在，特牵于风气耳。闻鄂人有秦光亨者，今已及第，为安州法令。方其在母也，其舅陈遵，梦一赤子挽其衣，若有所诉。比两夕，辄见之，其状甚急。遵独念其姊有娠将产，而意不乐多子，岂其应是乎？驰往省之，则儿已在水盆中矣，救之得免。鄂人户知之。
准律，故杀后代，徒二年。此长吏所得按举。愿公明以告诸邑令佐，使召诸保正，告以法令，谕以吉凶，约以必行，使归转以相语，仍录条粉壁告示，且立赏召人告官，喜钱以监犯及邻保家庭财产充，若存户则及其田主。妇人怀胎，经涉功夫，邻保田主，无不知者。若后杀之，其势足相举觉，容而不告，使出赏固宜。若依律行遣数人，此风便革。公更使令佐各及至意诱谕田主豪户，若实贫甚不许举子者，薄有以周之。人非木石，亦必乐从。但得初生数日不杀，后虽劝之使杀，亦不肯矣。自今往常，缘公而得活者，岂可胜计哉。
佛言杀生之罪，以杀胎卵为最重。家畜犹尔，而况于人。俗谓赤子病为俎上肉，此真堪称俎上肉矣。悼耄杀人犹不死，况无罪而杀之乎？公能生之于万死中，其阴功十倍于雪活壮夫也。昔王?为巴郡太守，巴人生子皆不举。?严其科条，宽其徭役，所活数千人。及后伐吴，所活者皆堪为兵。其双亲戒之曰：“总统府君生汝，汝必死之。”古之循吏，如许类者非一。居今之世，而有古循吏之风者，非公而谁。此事特未知耳。
轼向在密州，遇饥年，民多弃子，因盘量蛊惑米，得出剩数百石别储之，专以认领弃儿，月给六斗。比期年，养者与儿，皆有双亲之爱，遂不失所，所活亦数十人。此等事，在公如反手耳。恃深契，故不自外。不罪！不罪！其余，惟为民自重。不宣。轼再稽首。
【答李昭?书】
轼启。向得皇子中伯仲书，具道左右，每相会，语辄见及，意相予甚厚，即欲作书以道戋戋。又念方以罪垢废放，一生不了解，而相向如许，此人必有以不肖欺安排者。轼以是触犯，正坐名超过实际耳。年大此后，平常所好恶忧畏皆衰矣，独畏超过实际之名，如畏虎也。以此未敢相闻。今获来书累幅，首尾句句皆所畏者，谨再拜辞避不敢当。然妙龄好笔墨，虽自不许工，喜诵他人之工者。今虽老，余风尚在。得所示书，重复不知厌，所赞美虽否则，然观其笔致俯仰，亦足以粗得左右为人之一二也。幸甚！幸甚！比日履兹春和，起居何似。轼蒙庇粗遣，每念处事艰难，所向辄值墙谷，无一遂者。独于墨客胜士，多获所欲，如黄庭坚鲁直、晁补之无咎、秦观太虚、张来文潜之流，皆世未之知，而轼独先觉之。今左右又不见鄙，欲相从游。岂造纸者专欲以此乐见厚也耶？然此数子者，挟其足够之资，而骛于无涯之知，必极端所如往尔后已，则亦将安所到达哉。惟明者念有以反之。鲁直既丧妻，绝爱好，蔬食饮水，此最勇决。舍门生由亦云：“学道三十余年，今始粗闻道。”考其言行，则信与昔者有间矣。独轼伥伥焉未有所得也。徐守莘老每有书来，亦以此指教。想时相从，有以创造。皇子中伯仲得相依，甚幸。子敏虽失解，乃得久处安排，想遂磨琢成其妙质也。徐州城外有王陵母、刘子政二坟，向欲为作宗祠，竟不暇，此为余恨。近以告莘老，不知蓄意作否？若果作，当有记文。莘老若不自作家，左右当为作也。无由面言，临书惘惘。惟顺时自爱。谨奉手启为谢，不宣。
【答李荐书】
轼顿开始辈李君左右。别后递中得二书，皆未果答。专差来，又辱长笺，且审比日孝履无恙，感慰深矣。惠示古赋近诗，词气特出，意趣非凡，甚可喜也。但微伤冗，后当稍抑制之，今未可也。左右之文，正如川之方增，当极端所至，霜降水落，自见涯?，然不行不知也。录示孙之翰《唐论》。仆不识之翰，今见此书，凛然得其为人。至论褚遂良不谮刘洎，皇太子瑛之废缘张说，张巡之败缘房?，李光弼不妥图史思明，宣宗有小善而无人君大概，皆《旧史》所不迭。商量英发，暗与人意合者甚多。又读欧阳文忠公《志》文、司马君实跋尾，益复慨然。然左右欲仆别书此文入石，觉得之翰永垂不朽之托，何也？之翰所立于世者，虽无欧阳公之文可也，而况欲托书画之工以求信于后代，不以陋乎，左右相待甚厚，而见誉过当，非以是为厚也。不日士医生皆有僭侈无涯之心，动不动欲人以周、孔誉己，自孟轲以次者，皆怃然生气。此风殆不行长。又仆细思以是得患祸者，皆由名副其实，造纸者所不许堪，与无功而受千钟者，其罪均也。深不愿人为作谈话，务相化妆，以益其疾。左右所与游者元聿，读其诗，知其为超然奇逸人也。缘左右以得元君，为赐大矣。《唐论》笔墨不少，过烦诸位写录，又以见左右所与游者，皆勤学喜讯，甚善！甚善！独所谓未得名世之士为志文则未葬者，恐于礼未安。司徒文子问于子思：“孝服既除而后葬，其服何服？”子思曰：“三年之丧，未葬，服静止，除何有焉。”昔晋温峤以未葬不得调。古之正人，有故不得已而未葬，则服静止，官不调。今左右未葬，岂有不得已之事乎？将来驰名世者，既葬而表其墓，何患焉。辱见厚，不敢不尽。冬寒。惟节哀自重。
【答张文潜书】
轼稽首文潜县丞张君左右。久别思仰。到京公私纷然，未暇奉书。忽辱手教，且审起居佳胜，至慰！至慰！惠示文编，三复感触。甚矣，君之似子由也。子由之文实胜仆，而世俗不知，乃觉得不如。其为人深不愿人知之，其文如其为人，故汪洋澹泊，有一唱三叹之声，而其秀杰之气，终不行没。作《黄楼赋》乃稍自振厉，若欲以警发愦愦者。而大概便谓仆代作，此尤好笑。是殆见吾善者机也。笔墨之衰，未有此刻日者也。其源实出于王氏。王氏之文，偶然不善也，而患在乎好使人同己。自孟子不许使人同，颜渊之仁，子路之勇，不许以相移。而王氏欲以其学同世界！地之美者，同于底栖生物，各别于所生。惟荒瘠斥卤之地，弥望皆黄茅白苇，此则王氏之同也。近见章子厚言，先帝暮年甚患笔墨之陋，欲稍变取士法，特未暇耳。议者欲稍复诗赋，立《年龄》学官，甚美。仆老矣，使后生犹得见昔人之大全者，正赖黄鲁直、秦少游、晁无咎、陈履常与君等数人耳。如闻君作太学硕士，愿益勉之。“德?如毛，民鲜克举之。我仪图之，爱莫助之。”其余万万善爱。偶饮卯酒，醉。来人求书，不许?缕。
【答毛滂书】
轼启。比日炽热，不审起居奈何？顷承示长笺及诗文一轴，日欲裁谢，维持于今，悚息。今时为文者最多，可喜者亦众，然求如左右清闲得意，清美美味者，实少也。景仰厚赐，不敢独飨，当出之知者。尘世唯名实不行欺。作品如金玉，各有订价，先保守相汲引，因其言以信于世，则有之矣。至其品目上下，盖付之众口，决非一夫所能顿挫。轼于黄鲁直、张文潜辈数子，特先识之耳。始诵其文，盖疑信者相半，久乃自定，翕然称之，轼岂能为之轻重哉！非独轼如许，虽向之长辈，亦然而如许也，而况外物之进退。此在造纸者，非轼事。辱见贶之重，不敢不尽。承不久出都，尚得一见否？
卷七十五 ◎书二十首【谢欧阳内翰书】
轼窃以世界之事，难于改为。自昔五代之余，文化教育萎缩，风尚靡靡，日以涂地。圣上慨然嗟叹，思有以澄其源，疏其流，明诏世界，晓示厥旨。所以招来雄俊雄伟淳厚朴直之士，罢去浮巧轻媚丛错采绣之文，将以追两汉之余，而渐复三代之故。士医生不深来日子之心，蓄意过当，求深者或至于迂，务奇者怪癖而不行读，余风未殄，新弊复作。大者镂之金石，以传长久；小者转相摹写，号称古文。纷繁胡作非为，莫之或禁。盖唐之古文，自韩愈始。后来学韩而不至者为皇甫?。学皇甫?而不至者为孙樵。自樵以降，无足观矣。伏惟内翰执事，天之所付以整理先王之遗文，世界之所待以省悟鸿儒。恭承王命，亲执文柄，意其必得世界之奇士以塞明诏。轼也远处之在下，闲居碌碌，无所赞美，及来都城，久不著名，将治行西归，不虞执事擢在第二。惟其素所储存，无以慰士医生之心，是以群嘲而聚骂者，动满千百。亦惟恃有执事之知，与众正人之商量，故泰然不以动其心。犹幸御试不为有司之所排，使得?笏跪起，谢恩于门下。闻之昔人，士无贤愚，惟其所遇。盖乐毅去燕，不复第一次世界大战，而范蠡去越，亦终不许有所为。轼愿长鄙人风，与来宾之末，使其戋戋之心，长有所发。夫岂惟轼之幸，亦执事将有取一二焉。不宣。
【谢梅龙典籍】
轼闻古之正人，欲知是人也，则观之以言。言之不及以尽也，则使之赋诗以观其志。年龄之世，士医生皆用此以卜其人之休咎，死生之间，而其应若感化符节之密。夫以终生之事而决于一诗，岂其诚发于中而不许以自蔽邪？《传》曰：“登高能赋，不妨为医生矣。”古之以是取人者，何其简且约也。后之世风尚薄恶，惭不确凿。孟子曰：“今吾于人也，听其言而观其行。”知诗赋之不及以决其终生也，故试之论以观其以是利害于古之人，试之策以观其以是处置至今之世。而诗赋者，或以穷其所不许，策论者，或以掩其所不知。差之鸿毛，辄以摈落，后之以是取人者，何其详且难也。夫惟简且约，故世界之士皆敦朴而淳厚；详且难，故世界之士狡诈而矫激。伏惟龙图执事，骨鲠重臣，朝之长者。忧恤世界，慨然有复旧之心。亲较多士，存其大概。诗赋将以观其志，而非以穷其所不许；策论将以观其才，而非以掩其所不知。使士医生皆得宽然以尽其心，而无有一日之间仓促打搅、偶得偶失之叹。故正人觉得近古。轼善于草泽，不课时文，用语甚朴，无所妆饰。意者执事欲抑浮剽之文，故宁取此以矫其弊。人之幸遇，乃有如许。感荷悚息，不知所裁。
【谢范舍人书】
轼闻之昔人，民小鬼性。虽地盘风尚之所禀，而其好恶则存乎其上之人。作品之风，惟汉为盛。而贵显暴著者，蜀报酬多。盖相如唱其前，而王褒继后来。峨冠曳佩，大车驷马，俳徊乎乡闾之中，而蜀人始有好文之意。弦歌之声，与邹、鲁比。但是二子者，不闻其能有所荐达。岂其身之高贵而遂忘其徒耶？尝闻之老翁，自孟氏入朝，民始息肩，治病救人不暇，故数十年间，书院衰息。天圣中，伯父解褐西归，村夫叹嗟，观者塞涂。后来执事与诸公接踵登于朝，以作品功业闻于世界。所以释耒耜而援笔砚者，十室而九。比之西刘，又以远过。且蜀之郡数十，轼不敢远引其余，盖通义蜀之小州，而眉山又其一县，去岁举于礼部者，凡四五十人，而执事与梅公亲执衡量而较之，得者十有三人焉。则其余可知矣。夫正人之经心，于世界固无所私爱，而于其双亲之邦，苟有得之者，其与之喜乐，岂如行道之人淡然罢了哉！执事与梅公之于蜀人，其始风动诱掖，使闻先王之道，其终襟怀裁置，使观皇帝之光，与相如、王褒，又甚远矣。轼也在十三人之中，谨因阍吏进拜于庭，以谢万一。又以贺执事之村夫得者之多也。
【上王兵部书】
荆州南北之交，而士医生来往之冲也。执事以高才大名，作牧如许，盖亦尝有以相马之说告于安排者乎？闻之曰：骐骥之马，一日行千里而不殆，其脊如不动，其足如无所着，升高而不轾，走下而不轩。其本领特出而效见明著至于如许，而世界莫有识者，何也？不知其相而责其技也。夫马者，有昂目而丰臆，方蹄而密睫，捷乎若深山之虎，旷乎若秋后之兔，眺望目若视日而志不存乎刍粟，假如者飘忽腾踔，去而不知所止。是故古之善相者立于五达之衢，一目而眄之，闻其一鸣，顾而循其色，马之技尽矣。何者？其相溢于外而不行蔽也。士之贤不肖，见于面颜而宣泄于辞气，卓然其有以存乎线人之间，而必曰久居尔后察，则亦名相士者之过矣。
夫轼，西州之在下，而荆之过客也。其踪迹偶尔而至于执事之门，其一生之所治以求闻于后代者，又无所要挟及至于安排，盖亦易疏而难合也。然自蜀至于楚，舟行六十日，过郡十一，县三十有六，取所见郡县之吏数十百人，莫不孜孜论执事之贤，而教之以求通于下吏。且执事何修而得此称也？轼非敢以求爱而望其以是先后于仕进之门者，亦徒觉得执事立于五达之衢，而庶简直一目之眄，或有以信其一生尔。
夫今之世，岂惟公爵择士，士亦有所择。轼将自楚游魏，自魏无所不游，恐将来以不见执事为恨也，是以不敢不进。不宣。轼再拜。
【与刘宜翁书】
轼稽首宜翁使君教师左右。秋暑，窃惟尊体起居万福。轼久别维持，不通问安排，极刑！极刑！愚暗刚褊，仕不知止，白首投荒，深愧伙伴。然定命要不行逃，置之勿复道也。只有一事，欲谒之教师，出于急迫，深可悯笑。古之鸿儒，不惮断臂刳眼以求道，今若但畏一笑而止，则过矣。轼龆龀好道，本不欲婚宦，为父兄所强，一落世网，不许自逭。然未曾一念忘此心也。今远窜荒服，负罪至重，无复返望。杜门屏居，寝饭除外，更无一事，胸中廓然，实无妨碍。窃谓不妨受教师之道。故托里人任德公亲致此恳。古之至人，本不吝啬道术，但以人无受道之质，故不敢轻付之。轼虽不肖，窃自谓有受道之质三，谨令德公口陈其详。伏料教师知之有素，今尤哀之，想见闻此，怅然拊掌，尽发其秘也。幸鄙弃辞费，详作一书付德公，以授程德孺表弟，令专遣人至惠州。路远，难于往复咨问，幸与轼尽载首尾，勿留后段以俟愤悱也。或有外丹已成，可助成梨枣者，亦望鄙弃分惠。急迫之诚，真可悯笑矣。夫心之精微，口不许尽，而况书乎？然教师车尾有口，足以刻画难言之妙，而轼亦眼中无障，必能洞视不传之意也。但恨身在谪籍，不许千里踵门，北面抠衣耳。昔葛稚川以丹砂之故求句嵝令，教师倘蓄意乎？峤南山川奇绝，多仙人神药，教师不畏岚瘴，可复谈笑一游，则小丑当奉杖屦以从矣。昨夜梦报酬作易卦，得《大有》上九，及觉而占之，乃郭景纯为许迈筮，有“元吉自天佑之”之语，遽作此书，庶几似之。其他非书所能尽，惟祝一概以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上王刑部书】
轼本日得于州吏，伏审理执行事移使湖北。窃以江陵之地，实楚之祖国，巴蜀、瓯越、三吴之收支者，皆转道所以，为一城市。其山水之胜，盖历代所尝蛮横焉。期间吴、蜀、魏氏尤悉力求之。宋有世界，王师平高继冲，至于降孟昶，下周保权，又皆出此。其人才之秀，风景之美，有屈、宋、伍、祢之赋咏存焉。建节旄而使臣，私有是土。其见倚之重，为吏之乐，岂细也哉。然执事处之，则未足贺。诚以执事之材力地望，宜进任于时，不宜任此。大概以谓蛮反，南边用兵，湖北邻也，宜择人抚之，故以属执事。使诚有是议，当出于庙堂，非愚所得悉，所不敢臆定。所敢伏思者，人患材不及施，或不得施，岂以位之相互巨细为择哉。于执事之心，当亦假如，肆吾力充吾职罢了，岂以位之相互巨细动吾意哉？顽强事之所务也。不宣。轼再拜。
【与佛印禅老书】
轼启。归宗化主来，辱书，方欲裁谢，栖贤迁师处又顺利教，眷与益勤，感怍无穷。数日大热，缅想庙门方适清和，法体稳固。云居遗迹已领，冠世绝地，大士所庐，已难下笔，而龙居笔致，已自超然，老拙何故加之。幸稍宽假，使得款曲抒思也。昔人一入世事，便为山灵勒回俗驾，今仆蒙犯尘垢，垂三十年，困尔后知返，岂敢便点ネ名山！而山中高人皆未了解，而迎许之，何故得此，难道宿缘也哉。向热，顺时自爱。不宣。轼再拜。
收得美石数百枚，戏作《怪石供》一篇，以发一笑。开却此例，山中斋粥此后何忧，想复绝倒也。更有蛮人于墓中得铜盆一枚，买得以盛怪石，并送上结缘也。
【上荆公书】
轼稽首再拜特进大观文相公执事。近者经过，屡获请见，存抚熏陶，恩意甚厚。别来切计台候万福。轼始欲买田金陵，庶几得陪杖履，老于钟山之下。既已不遂，今来仪真，又已二十余日，日以求田为事，然成否未可知也。若好在成，扁舟来往，见公不难也。向屡言高邮进士秦观太虚，公亦粗知其人，今得其诗文数十首，拜呈。词格上下，固已无逃于安排，独其行义修饬，才敏过人，有志于忠义者，其请以身任之。其余，博综史传，精通佛书，讲集医药，明练法令，若该类，未易以逐一数也。才难之叹，古今共之，如观等辈，实不易得。愿公少借齿牙，使增重于世，其余无所望也。秋气日佳，微疾想已遗失，伏冀顺功夫，为国自重。
【上韩枢密书】
轼稽首上枢密侍郎左右。轼受知门下，似稍异于凡是人。盖尝深言不讳矣，明公不觉得过。其在钱塘时，亦蒙以书见及，语意亲甚。自尔不复通问者，七年于兹矣。顷闻明公入西府，陵前墨客为作贺启数百言。轼辄裂去，曰：“明公岂少此哉！要当有辅于安排者。”昔侯霸为司徒，其故旧严子陵以书遗之曰：“君房左右，位至台鼎，甚善。怀仁辅义世界悦，谄媚顺旨办法绝。”世以子陵为狂，以轼观之，非狂也。方是时，光武以平民取世界，功成志满，有轻人臣之心，躬亲吏事，以是待三公者甚薄。霸为司徒，奉法循职罢了，故子陵有以感发之。今主公之圣，不只光武，而明公之贤，亦远过侯霸。轼虽不必，然有坐落朝，未若子陵之独善也。其得尽言于安排，良不为过。
今者，贪功幸运之臣，劝上用兵于西北。使斯言无有，则世界之幸，孰大于此；悲惨有之，重臣所宜必争也。古今兵不行用，明者计之详矣，明公亦必定之，轼不敢复言。独占一事，觉得臣子之忠孝，莫斯科大学于爱君。爱君之深者，茶饭必祝之，曰：“使吾正人孙多，长有世界。”此难道臣子之愿欤？古之人君，好用兵者多矣。出而无功，与功勋而君不贤者，皆不及道也。其贤而功勋者，莫若汉武帝、唐太宗。武帝建元元年，蚩尤旗见，其长亘天。后遂命将出兵，略取河南地，建置北方。其春，戾皇太子生。自是之后，师行盖十余年，兵所诛夷屠灭死者不计其数。巫蛊事起，都城流血，僵尸数万，皇太子爷儿俩皆败。故班固觉得皇太子成长于兵，与之终始。唐太宗既平国内，幻灭突厥、高昌、吐谷浑等，且犹未厌，亲驾征辽东。其时重臣房、魏辈皆力求，不从，使无幸之民，身膏草泽于万里除外。后来皇太子承乾、齐王佑、吴王恪，皆接踵诛死。其他遭武氏之祸，格斗殆尽。武帝好古崇儒，求贤如不迭，号称世宗。太宗自制求治，几致刑措，而其后代遭罹如许。岂为善之报也哉？由此话之，好兵始祸者，既足觉得后裔之累，则凡忍耻含垢以全性命，其为后代之福，审矣。
轼既无状，窃谓人主宜闻此话，而明公宜言此。此话一闻，岂惟宫廷无疆之福，将明公后代，实世享其报。轼怀此欲陈久矣，恐未信而谏，则觉得谤。不堪戋戋之忠，故移致之明公。虽以此触犯，不愧不悔。皇天后土，实闻此话。
【上吕相公书】
轼昨天面论邢夔事。愚意本谓刑鼻是平人，邢夔妄意其为盗杀之，苟用犯时不知勿论法，深恐此后欲杀人者，皆因其似是而非而杀，但云“我意汝是盗”即免矣。公言此自是暗害，若不勘出此情，安用勘司！轼归而念公言，既压服矣，然念近者西京奏秦课儿于大醉不省记中，打杀南贵，就缚，至醒，取众证为定，作可悯奏，已得旨贷命，而门下别取旨断死。窃闻舆议，亦恐贷之启奸，若杀人者得以醉免，为害大矣。轼始者亦觉得然，固已书过录黄，再用公昨天之言思之，若此后实醉不醒而杀，其情可悯，不妨原贷，若托醉而杀，自是暗害，有勘司在。邢夔犯时不知，秦课儿醉不省记，皆在可悯之科，而邢夔臀杖编管，秦课儿决杀，似轻重相远，情有未安。性命至重，若公觉得然，笔墨尚在尚书省，可追改也。
【与章子厚书】
轼稽首再拜子厚参与政务谏议执事。去岁吴兴，谓当再获接奉，不虞仓卒就逮，遂及至今。不日，不审台候何似？
轼得意罪此后，不敢复与人事，虽骨血嫡亲，未肯有一字来往。忽蒙赐书，存问甚厚，忧爱深刻，感触不行言也。恭闻拜命与议大政，士无贤不肖，所共庆快。然轼始见公长安，则语了解，云：“子厚奇伟绝世，自是一代仙人。至于功名将相，乃其他事。”方是时，应轼者皆怃然。本日不独为左右喜朝之得人，亦自喜其言之不妄也。
轼以是触犯，其过恶未易以一二数也。平常惟子厚与子由极口见戒，反覆甚苦，而轼强狠私用，不觉得然。及在囹圄中，忏悔无路，谓必死矣。不虞圣主款待，复遣视息尘世，若不改者，轼真非人也。来书所云：“若痛自忏悔往咎，清时终不以一眚见废。”此乃有才之人，宫廷所惜。如轼正复清洗瑕垢，刻磨朽钝，亦当安所施用，但深自感悔，一日百省，庶几天下之仁，不怀旧恶，使保领袖，以从先医生于九原足矣。轼昔年粗亦受知于圣主，使少循理本分，岂有本日。回忆所犯，真无义理，与病狂之人蹈河入海者无异。方其病作，不自愿知，亦穷命所迫，似有物使。以至狂定之日，但有惭耳。而公乃疑其累犯，岂有此理哉？然异时了解，但过十分誉，以成吾过，一旦有灾害，无复有相哀者。惟子厚平居遗我以药石，及困急又有以收恤之，真与世俗异矣。
黄州僻陋多雨，局面昏昏也。鱼稻薪炭颇贱，甚与穷者适合。然轼一生未曾作活路，子厚所知之。俸入所得，顺手辄尽。而子由有七女，债负山积，贱累皆在渠处，未知何日到此。见寓僧舍，布衣粝食，随僧一餐，差为简单，以此畏其到也。穷达得丧，粗了其理，但禄廪相绝，恐年载间，遂有饥寒交加之忧，不许不少念。然俗所谓瓜熟蒂落，至时亦必自有处治，安能预为之愁煎乎？
初到，一见太守，自余闭门不出。平常不免看书，惟释典以遣日，不复近笔砚矣。拜访无期，临纸枉然。冀万万以时为国自重。
【答刘巨济书】
轼启。人来辱书累幅，承起居无恙。审比来忧虑相仍，情怀牢落，此诚难过。然君在侍下，加以妙龄美才，当深计远虑，不应戚戚徇无已之悲。贤兄文格奇拔，诚如所云，悲惨早世，其永垂不朽当以累左右。见其手简旧文，不觉出涕。诗及新文，爱玩不已。都下心腹，惟司马君实、刘贡父，当以示之。恨仆气势低弱，不本领为表现。然左右岂待人者哉！《与吴生员书》论佛大善。近时士人多学谈理空性，以追世好，然不及深取。时以此取之，不得不尔耳。仆老拙百无堪，向在科场时，不得已作运用文，悲惨为人传写，深可内疚，以此得浮名。世界晚世进人以名，平居虽孔子和孟子无异，已经试用，鲜不为笑。以此益羞为文。自一二年来，绝不复为。今左右不察，犹以所羞者誉之，过矣。舍弟差入贡院，更月余方出。家孟侯虽不得解，却用往年衣物，不赴南省，得免解。其兄安国亦然。勤国亦捷州解，皆在此。因风时惠问，以慰饥渴。何时汇合，临纸惘然。惟强饭自重。
【与孙运勾书】
轼启。脾能母养余脏，故摄生家谓之黄婆。司马子微著《天隐子》，独教人存黄气入泥丸，能致永生。太仓公言安谷过时，担心谷不迭期。以此知脾胃完固，百疾不生。近见江南老翁，年七十二，相貌实力如四五十人。问其所得，初无异术，但云一生习不饮汤水耳。凡人日饮数升，吾日减一合，今但沾唇罢了。脾胃恶湿，饮少，胃强气盛，液行天然，不湿。虽冒暑出远门，亦不念水，此堪称至言不繁。闻曼叔比得肿疾，皆以利水药去之。中年此后，一利一衰，岂可数乎？当及今无病时，力养胃气。若土能制水，病何由生。陈彦升云，少时得此病，服商陆、防已之类，皆不效，服金液丹，炙脐下，乃愈。此亦固胃助阳之意也。但火力外物，不如江南老翁之术耳。姜橘辣药，例能张肺，多为肿媒，不行服，有书以告之为佳也。
【与王庠书三首（之一）】
轼启。远蒙差人致书问安否，辅以药物，眷意甚厚。自仲春二十五日，至七月十三日，凡第一百货商店三十余日以至，水陆盖万余里矣。罪戾远黜，既为亲朋忧，又使此两人者，跋山涉水万里，比其还家，几尽此岁，此君爱我之过而重其罪也。但喜比来抚养多暇，起居佳胜。轼罪大责薄，居此固宜，无足言者。瘴疠之邦，僵朴者相属于前，然亦有以取之。非寒暖得宜，则饥饱过渡，苟不犯此者，亦未遽病也。若大期至，固不行逃，又非南北之故矣。以此居之恬然。不烦深念。前后所示著作笔墨，皆有古作家风力，大概能道意所欲言者。孟子曰：“辞达罢了矣。”辞至于达，止矣，不不妨有加矣。《经说》一篇，诚哉是言也。西汉此后，以文设科而文始衰，自贾谊、司马迁，其文已不逮先秦旧书，况其下者。作品犹尔，况所谓品德者乎？若所论周勃，则恐否则。平、勃未曾一日忘汉，陆贾为之谋至矣。彼视禄、产犹几上肉，但将相和调，则鸿图自定。若如君言，先事筹备，则吕后省悟，诛两人，而汉亡矣。轼少时好商量昔人，既老，入世更变，常常悔其言之过，故乐以此告君也。儒者之病，多一纸空文而少适用。贾谊、陆贽之学，殆不传于世。老病且死，独欲以此教后辈，岂意亲家中，乃有王郎乎？三复来贶，喜?不已。应举者志于得罢了。今程试笔墨，千人一致，考官亦厌之，偶然得也。如君自大不回，必不为时所弃也。又况得失有命，决不行移乎？勉守所学，以卒远业。相会无期，一概自重罢了。人还，谨奉手启，少谢万一。
【与王庠书三首（之二）】
轼启。二卒远来，承手简两幅，问劳熏陶，忧爱备尽。仍审抚养多暇，起居万福，感愧深矣。轼罪过至重，上不忍诛，止窜岭海，戴德念咎除外，不知其余。来书开说过当，非亲友相爱保存之道，悚息！悚息！寄示高文白话诗，词气比旧益见奇伟，粲然如珠贝溢目。非独乡闾世不乏报酬喜，又幸珍材异产，近出姻戚，数日读不释手。每执以告人曰：“此吾家王郎之文也。”老拙废学久矣，不日尤不近笔砚，见少时所课文，如隔尘世、他人文也。左右犹欲使商量期间，是顾千里于伏枥也。轼少时本欲潜逃山林，父兄不许，迫以婚宦，故汩没于今。南迁此后，便自处治惹事，萧然无一物，大概似行脚僧也。不日又苦痔疾，嗟叹几百日，缘此断荤血盐酪，日食淡面一斤罢了。非独以愈，实际事务自干涸，以求寂灭之乐耳。初欲独赴贬所，后代辈涕泣求行，故与季子过一人来，余分寓许下、浙中，散就家常。既不在暂时，便与之相忘，如本无有也。左右过相爱，乃遣万里相问，无状自取，既为亲朋忧及，又使此两人者蒙犯瘴雾，陡峭来往，吾罪大矣。寄遗药物并方，皆此中无有，芎尤奇味，得日食以御瘴也。轼为旧患痔，今颇爆发，外无他故，不烦深念。会见无期，惟一概以时保练。
【与王庠书三首（之三）】
轼启。前后所寄高文，无不达者。每见增叹，但恨老拙无以少答来贶。又流浪海隅，不许少助申明于其时。然格力自天，要自有公论，虽欲不显扬，不行得也。程役夫尚困场屋，王贤达屈于州县，皆造纸有不行晓者。海隅风土甚恶，亦有佳山川，而无佳庙宇，无士人，无医无药，杜门食淡，不喝酒，亦粗有味也。目昏，倦作书，又此信发书极多，不许尽。察之！
【答陈季常书】
轼启。惠兵还，辱得季常手简累幅，审知不日尊候安胜。择、括等三凤毛皆安，为学日益，喜慰无穷。轼罪大责薄，圣恩不赀，知幸念咎除外，了无丝发挂念，置之不及复道也。自当涂闻命，便遣骨血还阳羡，独与季子过及老云并二老婢共吾过岭。到惠将半年，风土食品不恶，吏民相待甚厚。孟子云：“虽蛮貊之邦行矣。”岂欺我哉！自数年来，颇知表里丹要处。轻率厚禄，负载重寄，决无成理。自失官后，便觉三山跬步，天河咫尺，此未易遽言也。以是如此者，欲季常释怀闲居，勿轻收支，老劣不烦杞人忧天，决须幅巾草履相从于林下也。亦莫遣人来，相互须髯如戟，莫作后代态也。在定日作《松醪赋》一首，今写寄择等，庶以发后生妙思，着鞭一跃，当撞破烟楼也。宗子迈作吏，颇有父风。二子赋诗骚殊胜，咄咄皆有跨灶之兴，想季常读此，捧腹绝倒也。本日游白水佛迹山，山上布水三十仞，雷辊电散，未易名状，大概如项羽破章邯时也。自山中返来，灯下裁答，信笔而书，纸尽乃已。托郡中作皮筒送去。想黄人见轼书，必不沉坠也。子由在筠，极安。处此者，与轼无异也。书云，老躯极健，度去死远在。读之三复，喜可知也。吾侪但断却妙龄时无状一事，诚是。然他未及。子由近见人说，颜状如四十岁人，信此事不孤负人也。不宣。轼再拜。
【与谢民师推官书】
轼启。近奉违，亟辱问讯，具审起居佳胜，感慰深矣。轼受性刚简，学迂材下，坐废累年，不敢复齿缙绅。自还海北，见一生亲旧，枉然如隔众人，况与安排无一日之雅，而敢求交乎？数赐见临，倾盖仍旧，幸甚过望，不行言也。
所示书教及诗赋短文，观之熟矣。大概如行云清流，初无定质，但常行于所当行，常止于不行不只，章法天然，模样横生。孟子曰：“言之不文，行之不远。”又曰：“辞达罢了矣。”夫言止于达意，疑若不文，是大否则。求物之妙，如捕风捉影，能使是物清楚于心者，盖万万人而纷歧遇也。而况能使清楚于口与手者乎？是之谓辞达。辞至于能达，则文不行胜用矣。扬雄好为深邃之词，以文浅易之说，若正言之，则大众知之矣。此正所谓雕虫木刻者，其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皆是类也。而独悔于赋，何哉？终生雕虫，而独变其音缀，便谓之经，可乎？屈改编《离骚经》，盖风、雅之再变者，虽与大明争当可也。不妨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？使贾谊见孟子，升堂足够矣，而乃以赋鄙之，至与司马相犹如科！雄之陋，如许比者甚众。可与知者道，难与俗人言也。因舆论偶及之耳。欧阳文忠公言作品如精金美玉，市有订价，非人所能以辱骂定贵贱也。纷繁多言，岂能有益于安排。愧悚不已。
所须惠力法雨堂字。轼本不善作大字，强作终不佳，又舟中局迫难写，未能如教。然轼方过临江，当往游焉。或僧有所欲记载，看成数句留院中，慰安排念亲之意。本日已至峡山寺，少留即去。愈远。惟一概以时自爱。不宣。
【与孙知损运使书】
文安北城，如涉无人之境，其渐可虞。庙堂已提防，兵久骄惰，自合警策之。数年乃生效。惟极边弓箭社射生极得力，虏所畏惮，公必旧知之矣。以数勾集一月，村堡几虚，公私惴惴。北贼亦多相时生心，社人亦苦勾集劳费。此收支守望，与虏长技同，亲属宅兆地方，人自为战，不忧其不闲习也。宜与永免冬教，又当有以崇高劝奖之。已条上其事，更月余可发。此事行之边臣，无赫赫之功，然持久实事无如许者。觇者多云可汗老疾，欲传雏，雏为人疑惑好兵，边人尽知之。此岂可不提防。愿公痛为一言，心之精，意所不许言，上书岂能尽也。虏涵浸德泽久矣，其势亦未遽渝盟，但恐雏儿鸷忍，其下必有不忠贪功好利之人谋之，必先使北贼小小盗边，托为不知。若不折其抽芽，狃于小利，张而不已，必开边隙。备御之策，惟安养弓箭社，及稍加崇高，使当淬砺以待小寇，策无良于此者矣。所条上数事，亦甚稳帖，不至张皇。惟乞免人户折变，所费不多。及立闲花样，奖社人头首。又乞复回易收息，时遣机宜僚属，费少赋税，马上头赏其高强人耳。
【与王定国书】
罪大责轻，得此已幸，未曾戚戚。但常识数因缘我触犯，而定国为己所累尤深，流浪荒服，敬仰中断。每念至此，觉心肺间便有汤火芒刺。今得来教，既不见弃绝，而能以道自遣，无丝发心病，而后知公真可儿，而不肖将来犹得以衰颜鹤发厕来宾之末也。扬州有侍其中国太平洋保险公司，官于烟瘴地十余年。比归，面色红润，无一点瘴气。不过用磨脚心法，本法定国自知之，更请加功不废。每天饮少酒调食，令胃气健康。安道软朱砂膏，轼在湖亲服数两，甚觉有益利。可久服。子由昨来陈相别，面色殊清润，眼光炯然。夜中国银行气脐腹间，咕隆如雷声。其所行持，亦吾侪所常论者，但此君有志节本领行耳。粉白黛绿者，俱是火宅中狐狸、射干之流，愿公以道眼看头。其余又有事，须少俭啬，勿轻费钱物。一是远地，恐万一阙乏不继。一是灾害顶用贬恶，消厄致福之一端也。
又递中领手教，知已到官无恙，自处恬然，顿慰揣想。知摄二千石，风声震于殊俗，一段怪事也。
轼近颇知摄生，亦自愿薄有所得，见者皆言道貌与来日殊别，更相阔数年，索我阆风之上矣。兼画得寒林墨竹，已沉迷品，行草尤工，不过诗笔殊退也。不知何以？
昨所寄临江军书，久已收得。二书反覆商量及处忧虑者甚详，既以解忧，又以洗我昏蒙，所得不少也。然所谓“非苟知之亦允蹈之”者，愿公常诵此语也。杜子美困厄中，一饮一食，未曾忘君，墨客此后，一人罢了。今见定国，每有书皆有戴德念咎之语，甚得墨客之良心。仆虽不肖，亦当似乎于庶几也。
近有人惠大丹砂一些，光荣甚奇，固不敢服，然其人事教育以养火，观其变革，聊以悦神过活。宾去桂不甚远，朱砂差易致，或为致数两，因寄及，稍难即罢，非急用也。穷荒之中，恐有一怪事，但以冷眼阴求之。大概羽士非金丹不许成仙，而丹材多在南荒，故葛稚川求勾漏令，竟化于廉州，不行不提防也。陈璨一月前直往筠州看子由，亦粗传要妙，云非久当此来。此人不只有道术，其与人有情意，久要不忘如许，亦自可重。道术多方，罕见其要，然轼观之，唯能潜心闭目，以渐习之，似觉功勋。幸信此语，使气时髦体中，痒痛安能近人也。
迩来江淮间炽热，殆非人所堪，况于岭外？唯品德清旷，必有以解烦释闷者。入秋来?然清远，计尊候安胜。
君学术日益，如川之方增，幸更着鞭多读汗青，仍手自抄为妙。冒昧！冒昧！轼自谪居此后，可特出《易传》九卷，《论语说》五卷。今又发端作《书传》。迂拙之学，聊以娱老，且觉得后代藏耳。子由亦特出《诗传》，又成《年龄集传》，想知之，为一笑耳。辱惠书并白话诗、妙曲，大慰所怀。河冻胶舟，咫尺千里，道理牢落可知。得此杰作，成天喜快，滞闷冰释，幸甚！幸甚！近在常置得第一小学庄子，岁可得百石，似可足食。非不知扬州之美，穷猿投林，不暇择木也。●卷五十二
◎奏议六首
【论河北京东盗贼状】
熙宁七年仲冬日，太常硕士直史馆权知密州军州事苏轼状奏：臣伏见河北、京东比年此后，蝗旱相仍，盗贼渐炽。今又不雨，自秋至冬，方数千里，麦不入土，窃料来岁春夏之际，寇攘为患，甚至今日。是以辄陈狂瞽，庶补万一。谨按山东自上世此后，为腹心基础之地，其与华夏聚散，常系社稷安危。昔秦并世界，首取三晋，则其他劲敌，接踵消失。汉高祖杀陈余，走田横，则项氏不支。光武亦自渔阳、上谷发突骑，包括以并世界。魏武帝破杀袁氏爷儿俩，收冀州，而后四方莫敢敌。宋武帝以英伟绝人之资，蛮横积年，而不许并华夏者，以不得河北也。隋文帝以庸夫穿窬之智，窃位数年而一国内者，以得河北也。故杜牧之论觉得山东之地，王者得之觉得王，霸者得之觉得霸，猾贼得之以乱世界。自唐天宝此后，奸贼僭峙于山东，更十一生，竭世界之力，终不许取，及至于亡。晚世贺德伦挈魏博降后唐，而梁亡。周高祖自邺都入都城，而汉亡。由此观之，世界生死之权，在河北京无线电疑也。主公登基此后，朔方之民，流移相属，灾荒谴告，亦甚于四方，五六年间，未有以塞大异者。至于京东，虽号无事，亦当常使其民清闲兴盛，缓急足以贯注河北。瓶竭则?耻，唇亡则齿寒。而连年此后，公私缺乏，民不胜命。
今流浪饥荒，议者然而欲散卖常平之粟，蛊惑储存之家。盗贼纵横，议者然而欲增开告赏之门，申严捕获之法。皆未见其益也。常平之粟，累经赈发，所存无几矣，而饥寒交加之民，地方皆是。人得升合，官费丘山。储存之家，例皆疲乏，贫者未蒙其利，富者先被其灾。昔季康子患盗，问于孟子。对曰：“苟子之不欲，虽赏之不窃。”乃知上不尽利，则民有觉得生，苟有觉得生，亦何必而为盗？期间残暴之党，乐祸不悛，则须敕法以峻刑，诛一以警百。今中民以次，举皆阙食，冒法而为盗则死，畏法而不盗则饥，饥寒交加之与弃市，均是牺牲，而赊死之与忍饥，祸有迟速。相率为盗，公理之常。虽日杀百人，必然不只。苟非主公至明至圣，至仁至慈，较得丧之孰多，权吉凶之孰重，特于财利罕见所捐。家常之门一开，骨髓之恩皆遍，而后信赏必罚，以威克恩，不以幸运废刑，不以灾伤挠法，如许而民心不革，盗贼不衰者，未之有也。谨条其事，画一如左。
一、臣所领密州，自今岁秋旱，种麦不得，直至小阳春十三日，方得数寸雨雪，而地冷难种，虽种不生，比长年格外中只种得二三。窃闻河北、京东，例皆如许。凡是检放灾伤，照章须是检行根苗，以定所放分数。今来二麦元未曾种，即无根苗可检，仕宦称职，无缘直放。若夏税一例不放，则人户必至逃移。凡是逃移，犹有逐熟去向，今数千里无麦，去将安往？但恐顺民举为盗矣。且天上无雨，地下无麦，有眼者共见，有耳者共闻。决非欺罔宫廷，岂可坐观不放？欲乞河北、京东逐路选差臣僚一员，体量放税，更不检查与审视。若未欲如许实行，即乞将夏税斛斗，取本日往日五年酌中一年实直，令三等已上人户，取便纳见钱或厉色，其四等以次，且行倚阁。缘今来麦田清闲，若春雨调匀，却不妨广种秋稼。候至秋熟，并将秋色折纳夏税。假如已种苗麦，委有灾伤，仍与依条检放。其阙麦去向，仕宦诸军请受，且支白米或支见钱。所贵小民不致大段失所。
一、河北、京东，自来官不榷盐，小民仰觉得生。不日臣僚上章，辄欲禁榷，赖宫廷体验，不行其言，两路官民，无不相庆。然臣勘会连年盐课日增，元本两路祖额三十三万二千余贯，至熙宁六年，增至四十九万九千余贯，七年亦至四十三万五千余贯，足见刑律日峻，告捕日繁，是致小民愈难兴贩。宫廷本为此两路基础之地，而煮海之利，天以赡养小民，是以不忍尽取其利，济惠鳏夫寡妇，阴销盗贼。旧时孤贫无业，惟务贩盐，以是五六年前，盗贼荒凉。是时告捕之赏，未曾破便宜，惟是监犯催纳，役人量出。今盐课宏大，告讦如麻，穷人贩盐，然而一两贯钱本，偷逃税则赏重，征税则利轻。欲为农民，又值凶岁。若不为盗，只有忍饥。以是五六年来，课利日增，盗贼日众。臣勘会密州盐税，客岁一年，比祖额增二万贯，却支捉贼喜钱一万一千余贯，其他未获贼人尚多，以此较之，厉害得失，断看来矣。欲乞特敕两路，应贩盐小客，截自第三百货斤以次，并与权免收税，仍官给套印本空头关子，与灶户及长引大客，令上历破使逐旋书填月日全名斤两与小客，限十日内更不行用。如敢借名为人录影带，分减盐货，许诸色人陈告，重立奖惩，候未来秋熟日保持，并元降敕榜，明言出自圣意，令地方雕印，散榜农村。人非木石，宁不冲动，一饮一食，皆诵圣恩，及至旧来贫贱之民，不日饥寒交加之党，不待驱率，一归属盐，奔波抢先，何暇为盗？人性不远，必不肯舍稳固家常之门，而趋冒法危亡之地也。议者必谓今费用不及，若行本法，则盐税大亏，必致阙事。臣觉得否则。凡小客本少力微，然而行得三两程。若三两程外，须藉大商兴贩，决非第三百货斤以次小客所能行运，无缘大段走失。且平常大商所苦，以盐迟而无人买。小民之病，以僻远而罕见盐。今小商不出税钱，则地方争来分买。大商既不积滞，则轮番出卖，收税必多。而农村僻远，无不食盐，所卖亦广。盈亏相补，必无大亏之理。纵然亏失，然而却只好祖额元钱，其时讼事，有何阙用？苟宫廷捐十万贯钱，买此两路之人不为盗贼，所获多矣。今使宫廷为此两路饥荒，特殊一二十万贯见钱，散与人户，人得从来，只及二十万人。而从来见钱，亦未能济其人命。若特放第三百货斤以次盐税半年，则两路之民，大众受赐，穷人有家常之路，利国利民无盗贼之忧，其利岂可胜言哉！若使小民无觉得生，举为盗贼，则宫廷之忧，恐非十万贯钱所能了办。又况所支捉贼喜钱，偶然少于所失盐课。臣所谓“较得丧之孰多，权吉凶之孰重”者，为此也。
一、勘会诸处盗贼，泰半是按问减等灾伤免死之人，走还旧处，挟恨报雠，为害最甚。盗贼自知不死，既轻不法，而人户亦忧其复来，不敢告捕。是致盗贼公行。切详按问自言，皆是词穷理屈，必然难免，本无痛改前非之意，有何可愍，独使从轻！爪牙之中，独难免死。其灾伤，敕虽不下，与行下同，而盗贼小民，无不知者，但不伤变主，免死无疑。且不伤变主，道理偶然轻于偶伤变主之人，或多聚徒众，或广置兵仗，或标异衣饰，或质劫变主，或驱虏平人，或赂遗穷人，令作线人，或抄写道店，恐动官私，如许之类，虽偶不伤人，道理至重，非止阙食之人，苟营糇粮罢了。欲乞此后盗贼赃证未明，但仍旧考掠方始供认者，并不为按问减等。其灾伤地分，委自长吏，相度道理轻重。底细理重者，照章实行。所贵凶民稍有畏忌，而顺民勇于捕告。臣所谓“家常之门一开，骨髓之恩皆遍，而后信赏必罚，以威克恩，不以幸运废刑，不以灾伤挠法”者，为此也。
右谨具如前。古来立法治刑，皆以盗贼为急。偷盗不已，必为强劫。强劫不已，必至战攻。或为俊杰之资，而致胜、广之渐。而况京东之贫富，系河北之休戚，河北之治乱，系世界之安危！识者共知，非臣私说。愿主公深察！此事至重，所捐小利至轻，断自圣心，决行此策。臣闻天圣中，蔡齐知密州。是时东方饥荒，齐乞放行盐禁，先帝从之，一方之人，不觉饥旱。臣愚且贱，虽不敢望于蔡齐，而主公圣明，度越尧禹，岂不许行此小事，有愧先朝？以是越职献言，不敢自外，伏望圣慈察其戋戋之意，赦其狂僭之诛。臣无任悚栗待罪之至。谨录奏闻，伏候敕旨。
【上天子书】
元丰元年小阳春□日，尚书祠部员外郎直史馆权知徐州军州事苏轼，谨昧万死再拜上书天子主公。臣以庸材，备员册府，出守两郡，皆东方本地，私窃觉得称职令，治布告，赴期会，不及以报塞万一。辄伏惦记东方之要务，主公之所宜知者，得其一二，草具以闻，而主公择焉。
臣前任密州，建言古来河北与华夏聚散，常系社稷生死，而京东之地，以是贯注河北，瓶竭则?耻，唇亡则齿寒，而其民喜为盗贼，为患最甚，由于主公画以是待盗贼之策。及移守徐州，览观山水之场合，察其风尚之所上，而考之于载籍，而后又知徐州为南北之襟要，而京东诸郡安危所寄也。昔项羽加入关贸总协定组织，既烧咸阳，而东归则都彭城。夫以羽之雄略，舍咸阳而取彭城，则彭城之险固形便，足以称心于诸侯者可知矣。臣观其地，三面被山，独其西平地数百里，西走梁、宋，使楚人电门而延敌，材官驺发，突骑云纵，真若屋上建瓴水也。地宜菽麦，一熟而饱数岁。其城三面阻水，楼堞之下，以汴、泗为池，独其南可通车马，而戏马台在焉。其高十仞，广袤百步，若蛮横之世，屯千人其上，聚??木炮石，凡战守之具，以与城相内外，而积三年粮于城中，虽用十万人，不易取也。其民皆长大，胆力绝人，喜为剽掠，小不安逸，则有不可一世之心，非止为盗罢了。汉高祖，沛人也；项羽，宿迁人也；刘裕，彭城人也；朱全忠，砀山人也：皆在今徐州数百里间耳。其人以此自夸，凶桀之气，积以成俗。魏太武以三十万人攻彭城，不许下。而王智兴以卒伍庸材，恣睢于徐，宫廷亦不许讨。难道以其地势便当，人卒剽悍故耶？
州之东北七十余里，即利国监，古来为铁官，商贾所聚，其民富乐，凡三十六冶，冶户皆大师，藏镪巨万，常为盗贼所窥，而兵卫寡弱，有同儿戏。臣中夜以思，即为寒心。使剧贼致死者十余人，白天入市，则守者皆弃而走耳。地既产精铁，而民皆善锻，散冶户之财，以啸召地痞，则乌合之众，数千人之仗，不妨一夕具也。顺流南下，辰发巳至，而徐有不守之忧矣。使不好在贼有过人之才，如吕布、刘备之徒，得徐而逞其志，则京东之安危，未可知也。近者河北转运司奏乞遏止利国监铁不许入河北，宫廷从之。昔楚人亡弓，不许忘楚，孟子犹小之，况世界大同，东北二冶，皆为国兴利，而夺彼与此，不已隘乎？自铁不北行，冶户皆有赋闲之忧，诣臣而诉者数矣。臣欲所以以征冶户，为利国监之捍屏。今三十六冶，冶各百余人，采矿伐炭，多饥寒交加流亡强力鸷忍之民也。臣欲使冶户每冶各择有材力而忠谨者，保任十人，籍其名于官，授以却刃刀槊，教之击刺，每月两衙，集于知监之庭而阅试之，藏其刃于官，以待大盗，不得鼓励，犯者以违制论。冶户为盗所睨久矣，民皆知之，使冶出十人以自卫，民所乐也，而官又为除不日之禁，使铁得北行，则冶户皆悦而遵照，奸诈破胆而不敢谋矣。徐城虽险固，而楼橹敝恶，又城大而兵少，缓急不行守。今战兵千人耳，臣欲乞移南京新招骑射两引导于徐。此故徐人也，尝屯于徐。堡垒材石既具矣，而迁于南京，异时转运使分货色路，畏馈饷之劳，而移之西耳。今两路为一，其去来无所盈亏，而足觉得徐之重。城下数里，颇产精石无量，而奉化厢军见阙数百人，臣愿募石匠以足之。听不差出，使此数百人者常采石以?城。数年之后，举为金汤之固，要使利国监不行窥，则徐无事，徐无事，则京东无虞矣。
沂州山谷重阻，为逋逃渊薮，盗贼每入徐州界中。主公若采臣言，不以臣为不肖，愿复三年守徐，且得兼领沂州兵甲巡检公务，必有以自效。京东恶盗，多出逃军。逃军为盗，民则把风畏之，何也？技精而法重也。技精则难敌，法重则致死，其势然也。自主公置校官，修军事和政治，士皆精锐而难免于逃者，臣尝考其所由。盖自近岁此后，部送犯人配军者，皆不使役人，而使禁军。军士当部送者，受牒即行，往复常不下十日，路途之费，非取息钱不许办，人民畏法不敢贷，贷亦不行复得，惟所部将官和校官，乃敢长进钱与之，归而刻其粮赐，以故左右周旋，军事和政治不修，博弈喝酒，无微不至，艰难枯燥，则逃去为盗。臣自至徐，即取不系便宜百余千别储之。当部送者，量遐迩裁取，以季春刻纳，不取其息。将吏有敢贷息钱者，痛以法制之。而后严军事和政治，禁酒博，比期年，士皆饱暖，练熟本领，等第为诸郡之冠，主公遣敕使按阅，所具见也。臣愿下其法诸郡，推此行之，则军事和政治修而逃者衰，亦去盗之一端也。
臣闻之汉相王嘉曰：“孝文帝时，二千石长吏，安官乐职，左右相望，莫有草率之意。后来稍微变易，公卿以次，转相促急，司隶、部刺史，表现秘密，吏或居官数月而退。二千石益卑劣，吏民慢易之，知其易危，小潦倒则有离畔之心。前山阳亡徒苏令从横，吏士临难，莫肯伏节死义者，以守相威权素夺故也。国度有急，取办于二千石，二千石敬仰难危，乃能使下。”以王嘉之言而考之至今，郡守之威权，堪称素夺矣。上有监司伺其缺点，下有吏民持其是非，未及按问，而差替之命已下矣。欲督捕盗贼，法外求一钱以使人，且不行得。盗贼暴徒，情重而法轻者，守臣辄配流之，则使地方法司覆按其状，劾以失入。惴惴如许，何故得吏士努力，而破暴徒之党乎？由此观之，盗贼以是滋炽者，以主公守臣权太轻故也。臣愿主公稍重其权，责以纲要，略其小过，凡京东多盗之郡，自青、郓以降，如徐、沂、齐、曹之类，皆慎择守臣，听法外处治匪徒。颇赐缗钱，使得以布设线人，畜养帮凶。然缗钱多赐则难常，少又不及于用，臣觉得每郡可岁别给一二百千，使以酿酒，凡使人葺捕盗贼，得以酒予之，敢觉得他用者，坐赃论。赏格除外，岁得酒数百斛，亦足以使人矣。此又治盗之一术也。
然此皆其小者，其大者非臣之所当言。欲默而不发，则又专断念遭值主公英圣特达如许。若有所不尽，非忠良之义，故昧死复言之。昔者以诗赋取士，今主公以经术用人，名虽各别，然皆以文词进耳。考其所得，多吴、楚、闽、蜀之人。至于京东、西，河北，河东，陕西五路，盖古来俊杰之场，其人沈鸷剽悍，可任以事，然欲使治声律，读经义，以与吴、楚、闽、蜀之士争得失于毫厘之间，则彼有不仕罢了，故其得人常少。夫惟忠孝礼义之士，虽不称心，不失为正人。若德不及而才足够者，困于无门，则无微不至矣。故臣愿主公特意五路之士，别开仕进之门。
汉法：郡县秀民，推择为吏，孝行察廉，以次迁补，或至二千石，入为公卿。古者不专以文词取人，故得士为多。黄霸起于卒史，薛宣奋于书佐，朱邑选于啬夫，丙吉出于狱吏，其他名臣循吏，由此而进者，不计其数。唐自中世此后，方镇皆选列校以掌牙兵。啬是时四方俊杰，不许以科举自达者，皆争为之，常常积功以取旄钺。虽老奸巨盗，或出个中。而名卿贤将如高仙芝、封常清、李光弼、来?、李抱玉、段秀实之流，所得亦已多矣。王者之用人如江河，江河所趋，百川赴焉，蛟龙生之，及其去而之他，则鱼鳖无所还其体，而鲵鳅为之制。当代胥史牙校皆跟班凡夫者，无他，以主公不必也。今欲用胥史牙校，而胥史行布告，治刑狱钱谷，其势不行废鞭策，鞭策一条龙，则俊杰不出于期间。故凡士之刑者不行用，而用者不行刑。故臣愿主公采唐之旧，使五路监司郡守，共选士人以补牙职，皆取人材。心力有足过人，而不许从事于科举者，禄之以今之庸钱，而课之镇税场务督捕盗贼之类，自公罪杖以次听赎。依将官和校官法，使长吏得荐其才者，第其功阀，书其功夫，使得出仕比任子，而不以流外限其所至。宫廷察其尤异者，擢用数人。则俊杰英伟之士，渐出于此途，而奸诈之党，可得而笼取也。其条件委屈，臣未敢尽言，惟主公提防省检。
昔晋武平吴之后，诏世界罢军役，州郡悉去军备，惟山涛论其不行，帝见之，曰：“世界名言也。”而不许用。及永宁之后，盗贼蜂起，郡国皆以无备不许制，其言乃验。今臣于无事之时，屡以盗贼为言，其私忧过计，亦已甚矣。主公纵能容之，必为议者所笑，使世界无事而臣获笑可也，否则，事至而图之，则已晚矣。干犯天威，罪在不赦。臣轼坐卧不安，稽首稽首。谨言。
【乞调理病囚状】
元丰二年一月□日，尚书祠部员外郎直史馆权知徐州军州事苏轼状奏。右臣闻汉宣帝地节四年诏曰：“令甲，死者不行生，刑者不行息。此先帝之所重，而吏未称，今系者或以掠辜若饥寒交加瘐死院中，何经心逆人性也！朕甚痛之。其令郡国岁上系囚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名、县、爵、里，丞相御史课殿最以闻。”此汉之盛时，宣帝之善政也。宫廷重惜性命，哀矜庶狱，堪称至矣。
囚以掠笞死者法甚重，惟病死者没辙，仕宦左右莫有任其责者。苟以时言上，检查与审视无他，故虽累百人不坐。其茶饭失机，药不妥病而死者，何可胜数？若本罪应死，犹不及深哀，其以轻罪系而死者，与杀之何异？积其冤痛，足以感慨阴阳之和。是以治平四年十仲春二十四日手诏曰：“狱者，民命之所系也。比闻有司岁考世界之奏，而瘐死者甚多。窃惧乎狱吏与不法者旁缘为奸，检查与审视或有不明，使吾元元横罹其害，良可悯焉。《书》不云乎：‘与其杀不辜，宁失不经。’其具为此后诸处军巡院、州司理院所禁犯人，一岁内涵狱病死及两人者，推司狱子并从杖六十科罪，每增一名，加罪一等，至杖第一百货商店止。如系五县之上州，每院岁死及三人，开封府府司军巡院岁死及七人，即依上项死两人法科罪，加等亦如之。典狱之官推狱经两犯即坐本官，仍从违制失入，其县狱亦依上条。若三万户之上，即依五县之上州军条。其有养疗不依条贯者，自依本法。仍仰开封府及诸路提点刑狱，每至岁终，集聚死者之数以闻，委中书门下点检。或死者过多，仕宦虽已行罚，当议越发黜责。”
行之未及数年，而中外臣僚争言其未便。至熙宁四年小阳春二日中信件子详确定人员编制敕所状，令众官参详，狱囚不因病死，及不给医药茶饭，及至非理惨虐，或暗害致死，自有逐个条贯。以至捕伤搏斗，实缘病死，则非狱官之罪。况有悲惨蒙受瘴疫，死者或众，而使狱官滥被黜罚，未为允当。今请只行旧条外，其上件狱囚病死条贯更不行用。奉诏书，依所申。
臣窃惟治平四年十仲春二十四日手诏，乃主公慈悲心肠，远同汉宣，方当推之无量。而郡县俗吏，不许深晓圣意，因其小不通，辄为驳议，有司不许修其缺，通其碍，乃举而废之，岂然而甚矣哉！
臣愚以谓狱囚病死，使狱官坐之，诚为未安。何者？狱囚死生，非人所能必，责吏以其所不许必，吏且惧罪，多方以求免。囚小有疾，则责保门留，不复疗治，苟无支属，与虽有而在远者，其捐瘠致死者，必甚于在狱。
臣谨按：《周礼·医生》：“岁终，则稽其医事，以制其食。十全为上，十失一次之，十失二次之，十失三次之，十失四为下。”臣愚欲乞军巡院及世界州司理院各选差衙前一名，医人一名，每县各选差曹司一名，医人一名，专掌调理病囚，不得更充他役，以一本命年为界。量本州县囚系几何，立定回佣，免得役宽剩钱或坊场钱充，仍于三分中先给其一，俟界满比拟，除犯人抗捕及斗致死者不计数外，每十人失一之上为高等，失二为平淡，失三为劣等，失四之上为下下。高等全支，平淡支二分，劣等不支，下下科罪，自杖六十至杖第一百货商店止，仍不分首从。其上平淡医人界满，愿再管勾者听。人给历子以书等第。若医硕士助理教师有阙，则比拟累岁等第最优者弥补。如许，则大众经心，若疗治其家人，缘此得活者必众。且性命至重，宫廷所甚惜，而宽剩役钱与坊场钱，地方山积，其费甚微，而不妨全活俎上肉之人，至不计其数，感民心，合天意，无长于此者矣。
独占一弊，若死者稍众，则所差衙前曹司医人，与狱子恻隐，使囚诈称病症，以张人头。臣以谓本法惩办不迭狱官、县令，则狱官、县令无缘肯与此等恻隐欺罔。欲乞每有病囚，令狱官、县令具保，明以申州，委监医官及本辖关系仕宦察觉。如诈称病，狱官、县令皆科杖六十，分故失为公私罪。伏望宫廷详酌，早赐实行。谨录奏闻，伏候敕旨。
【乞罢登州榷盐状】
元丰八年十仲春□日，朝奉郎前知登州军州事苏轼状奏。右臣窃见登州地近北虏，号为极边，虏中山水，朦胧看来，便风一帆，奄至城下。自国朝此后，常屯重兵，教习水战，旦暮传烽，以通警急。每岁四月份，遣兵戍??基岛，至仲秋方还，以备不料。自景德此后，屯兵常不下四五千人。除本州诸军外，更于都城、南京、济、郓、兖、单等州，差拨戎马屯驻。至庆历二年，知州郭志高为诸处差来戎马头项纷歧，军事和政治不肃，擘画奏乞创置澄海水军弩手两引导，并现有平海两引导，并用教习水军，以备北虏，为京东一齐捍屏。虏知有备，故未曾有警。
议者见其久安，便谓无事。近岁始差平海六十人分屯密州信阳、板桥、涛洛三处，客岁本路安慰司又更差澄海二百人往莱州，第一百货商店人往密州屯驻。检会景德三年仲夏十二日诏书引导，此后宣使抽差本城战士往诸处，只于威边等引导内差拨，即不得抽差平海战士。其澄海战士，虽无不许差出引导，盖缘元首创置，本为抵替诸州差来戎马，岂有却许差往诸处之理？显是不对差拨。不惟兵势分弱，以启戎心，而此四引导更番差出，无处进修水战，身手惰废，有误缓急。
伏乞宫廷详酌，明降引导。此后登州平海、澄海四引导战士，并不得差往别州屯驻。谨录奏闻，伏候敕旨。
【论给田募役状】
元丰八年十仲春□日，朝奉郎礼部郎中苏轼状奏。臣窃见先帝初行役法，取宽剩钱不得过二分，以备灾伤，而有司实行过当，通计世界乃及十四五。然行之几十六七年，常积而不必，至三千余万贯石。先帝圣意固自有在，而愚民愚笨，因谓宫廷免得役为名，实欲重敛，斯言流闻，不不妨示世界后代。臣谓此钱本出民众力量，该当还为民用。悲惨先帝升遐，圣意所欲行者，民不知也。徒见其积，未见其散。此乃本日太皇皇太后主公、天子主公所当追探其意，还于役法中散之，以塞愚民愚笨之词，以兴长世无量之利。
臣伏见熙宁中尝行给田募役法，其法亦系官田，如退摊户绝没纳之类。及用宽剩钱买民田，以募役人，大概如边郡弓箭手。臣知密州，亲行其法，先募弓手，民甚便之。曾未半年，本法复罢。臣闻之路途，本出先帝圣意，而安排重臣意在速成，且利宽剩钱觉得它用，故更相驳难，遂不果行。臣谓本法行之，盖有五利。宫廷若保持行免职法，则每募一名，免得一名雇钱，因积所省，益买益募，要之数年，雇钱无几，则役钱不妨大减。若行公差法，则每募一名，免得一名色役，色役既减，农夫自宽，其利一也。应募之民，正与弓箭手无异，举家家常，出于官田，平常重不法，缓急不流浪，其利二也。今者谷贱伤农，农夫卖田，常苦不售。若官与买，则田谷皆重，农可小纾，其利三也。钱积于官，常苦币重，若散以买田，则钱币稍均，其利四也。本法既行，民享其利，追悟先帝以是取宽剩钱者，凡觉得我用耳，疑谤消失，恩惠显白，其利五也。独占二弊，贪吏狡胥，与民为奸，以贫瘠田中官，雇一浮浪人暂出应役，一年半岁，即弃而走，此一弊也。愚民寡虑，见利忘患，闻官中买田募役，即争以田中官，以身充役，业不离主，既初无所失，而骤得官钱，必争为之，充役之后，永无休歇，患及后代，此二弊也。但当想法以防二弊，而先帝之法，决不行废。
本日既欲尽罢宽剩钱，未来无继，而系官地步，数量不多，见在宽剩钱虽有三万万贯石，而兵兴此后，透支几半。臣今擘画，欲于内帑钱帛中，支还兵兴此后所借钱斛，复完三万万贯石，止于河北、河东、陕西被边三路，行给田募役法，使五七年间役减太半，农夫完富，以备缓急，此无量之利也。今弓箭手有甲马者，给田二顷半，以躯命偿官，且犹可募，则其他色役，召募不难。臣谓肥土二顷，可募一弓手，一顷可募一散从官，则三万万贯石，不妨足用。谨具合行事变，画一如左。
一、给田募役，更不出租汽车。保持纳两税，免支移折变。
一、今来虽以一顷二顷为率，若地方田不甚良，即偶尔相度，添展亩数，务令召募得行。但役人所获稍优，则其法坚久不坏。
一、今若立法，便令三路仕宦实行，若无奖惩，则仕宦不任其责，缪悠灭裂，虚有其表。若有奖惩，则仕宦有所趋避，或抑勒买田，或召募浮浪，或多买贫瘠，或取办偶尔，不顾后患。臣今擘画，欲选本领朴厚知州三人，令自辟属县令，每路一州，先次实行，令一年中略成伦理，一州既成伦理，一齐便可实行，仍委转运提刑常切提举。若不切实行，或实行乖方，宫廷察觉，重赐行遣。
一、应募役人，大概多是州县人民，所买官田去州县太远，即长久难以召募。欲乞所买田，并限去州几何里，去县几何里。
一、出榜公布人民。卖田如系所限去州县里数内，仍及所定顷亩，或两户及三户邻近共及所定顷亩数量亦可。即须先申官令佐，亲身相验，委是肥土，方得拉拢。如公价低小，即听卖与其他人户，不得抑勒。如买贫瘠田，致长久召募不行，即仕宦并科违制分故失定断，仍不以去官赦降原减。
一、预先具给田顷亩数，出榜召人投名应役。第二等已上人户，许充弓手，仍保持条抉择人材。第三等之上，许充散从官。以次色役，更不必保。如第等不迭，即召第一等一户，或第二等两户委保。如充役七年内流浪，即勒元委保人承佃充役。
一、每买到田，未得交钱，先召投名士承佃充役，方得支钱，仍不得抑勒。
一、卖田入官，须得交业与应募人，不许本户浑家丁承佃充役。
一、募役人。老病走死或犯徒之上罪，即须先勒本户人口充役。如无丁，方别召募。
一、应募人交业承佃后，给假半年，令葺理田业。
一、退摊户绝没纳等，系官地步，此后不许出售，更不限去州县里数，仍以肥瘠上下，品定顷亩，务令召募得行。
一、系官田，假如人户见佃者，先问见佃人。如无丁不妨应募，或自不愿充役者，方得别行召募。
右所陈五利二弊，及合行事变一十二条，伏乞宫廷详议实行。然议者必有二说，一谓召募不行，二谓欲留宽剩钱斛以备它用。臣请有以应之。利国利民之家以三二十亩田平分秋色其利，役属田户，有同仆隶。今官以两顷一顷肥土，有税无租，而人不应募，岂有此理？又弓箭手已有成法，无疑惑者。宽剩役钱，本非经赋常入，亦非国用所待尔后足者。今付有司逐旋支费，终不许卓然立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事，建无量之利，如火铄薪，日减日亡。若用买田募役，比方私人变金银箔为地步，乃是持久万全之策。深愿宫廷及此钱未散，立此一事，数年之后，钱尽而事不立，深可怅然。臣闻孝子贤孙者，善继人之志，善述人之事，武王、周公以是见称于长久者，徒以能行文王之志也。昔苏绰为魏立纳税之法，号为烦重，已而叹曰：“此犹张弓也，后之正人，谁能解之？”其子威侍侧，闻之，慨然觉得己任。及威事隋文帝，为民部尚书，奏减赋役，如绰之言，世界便之。威为人臣，尚能成父之志，今给田募役，真先帝良心，主公当优为武王、周公之事，而况苏威戋戋人臣之孝，不值一提！臣荷先帝之遇，保存之恩，又蒙主公非次扶植，思慕感涕，不知所报，轻率进计。伏惟可怜裁幸。谨录奏闻，伏候敕旨。
卷七十六 ◎书十六首【与李方叔书】
轼稽首方叔前辈左右。屡获来教，维持纷歧裁答，悚息不已。比日履兹秋暑，起居佳胜。录示《子骏奇迹》及数诗，辞意整暇，有加于前，得之极喜慰。累书见责以不相荐引，读之甚愧。然其说不行不尽。正人之知人，务相勉于道，不务相引于利也。左右之文，过人处不少，如《李氏墓表》及《子骏奇迹》之类，笔致袅娜，有不妨追古作家之道。至若前所示《兵鉴》，则读之终篇，莫知所谓。意者左右未甚有得于中而张其外者；否则，则老病昏惑，不识其趣也。以此，私意犹冀左右积学不倦，落其华而成本来。深愿左右为礼义正人，不愿左右丰于才而廉于德也。若进退之际，不甚慎静，则于定命不许有毫发增值，而于品德有丘山之损矣。古之正人，贵贱相因，先后相援，固多矣。轼非敢废此道，一生心腹，心所谓贤者则于稠丹田誉之，或因其言以考本来，实至则名随之，名不行掩，其自为世用，理势纵然，非力致也。陈履常居都下逾年，未曾一至朱紫之门，章子厚欲一见，终不行得。中丞傅钦之、侍郎孙莘老荐之，轼亦挂名期间。会宫廷多知履常者，故得一官。轼独立言轻，未曾独荐人也。爵禄砥世，人主所专，首相犹不敢必，而欲责于轼，可乎？东汉处士私相谥，非古也。殆似丘明为素臣，当触犯于孔门矣。孟生贞曜，盖亦蹈袭弊端，不及法，而况近相名字乎？甚不愿左右此等也。轼于左右非爱之深期之远，定不迭此，犹能察其意否？近秦少游有书来，亦论左右近文益奇。明主求人如不迭，岂有终汩没之理！左右但信道自守，当不求自至。若不深自重，恐流失一切。言切而尽，临纸悚息。未即拜访，万万保爱。近夜眼昏，纷歧！纷歧！轼稽首。
【上知府王龙典籍】
执事自轩车之来，曾未期月，蜀之士医生，举欣怅然相庆，觉得近之所无有。下至闾巷小民，虽不及以识知正人之经心，亦能高兴积极，转相告语，喧闹纷纷，弥漫布出而不行掩，虽户给之粟帛而人赐之爵，其喜乐不如是之甚也。伏惟明公何术以至此哉？轼也安足以议！固然，请得以僭言之。盖明公之于蜀人，以是深结其心，而纳之安居无事以摄生送命者，有所甚易，而亦有所至难。
夫海滨之人，轻游于江河。何则？其所见者大也。昔先魏公宰世界十有八年，闻其谈话而被其熏陶者，皆足觉得伟人，而况于公乎？度其视戋戋之一方，不啻户庭之小。且公为定州，内以养民殖财，而外震威严以待不臣之胡。为之三年，而四方称之。况于实非有难办之事，是以公至之日，不劳而自成也。此其以是为易者一也。自近岁此后，蜀人不知有勤恤之加，擢筋割骨以奉其上，而难免于惩罚。有田者不敢望觉得饱，有财者不敢望觉得富，惴惴焉恐死之无所。然皆闻见所熟，觉得固然，不知世界复有仁人正人也。自公始至，释其笨重，而出之于陷井之中。方其困急时，箪瓢之馈，愈于令媛，是故莫不欢天喜地之至。此其以是为易者二也。
固然，亦有所至难。何者？国度蓄兵以卫民，而赋民以养家，此二者不不妨有所厚薄也。但是薄于养家者，其患近而易除。厚于赋民者，其忧远而难救。故夫戊寅之小变，起于兵离。而甲午之大乱，出于民怨。由此观之，固有本末也。而为政者，徒知畏其易除之近患，而不知畏其难救之远忧，而有志于民者，则或因以惹事，非当世大贤，孰能使之两存而皆济？此其以是对立者一也。蜀人之为怯，自昔而然矣。民有苦闷，至此而不许以告者。且世界未曾无贪暴之吏，惟幸其上之明而不妨诉，是以犹有所恃。今民怯而不敢诉，其诉者又不见省幸，而获省者，指目觉得凶民，阴中其祸。嗟夫，来日子在上，方伯连帅之职，执民之权，而不许为之地哉！夫惟世界之贤者，则民望之深而责之备。若夫凡夫，谁复求之。自顷数公，其来也莫不有誉，其去也莫不有毁。夫岂其民望之深责之备，而以是塞之者未至耶？今之饥者待公而食，寒者待公而衣，凡民之失其所者，待公而安，倾耳耸听，愿闻盛德日新而不替。此其以是对立者二也。
伏惟明公以高世之才，何施而不行，惟无忽其以是为易，而反思其所难者而稍加意焉，将世界被其泽，而何蜀之足云。轼负罪宅忧，不敢辄至朱紫之门，妄有所称述，诚不堪??之心，敢以告诸安排。旧所为文十五篇，政治之余，凭几一笑，亦或有可观耳。
【与叶进叔书】
进叔左右。仆狷介寡合之人也。左右望其貌而壮其气，聆其语而知其心，拉手见情素，交论古今，欢然若将与之忘年焉，仆不自知何为而得此于左右也。前天南归，草草不许道一辞。抵家，秋气已高，窗户萧然，思与左右谈笑之乐，恍乎若相从于梦中，既觉而不知卧于虚榻也。行日，尝辱赠言，意勤辞直，读之使人恻恻动心。左右之以是知仆心者至矣，以是责长于伙伴者亦至矣。而又凡以是为至之中有所不至者，仆得以尽之焉。仆闻有自高自大者，乃以是知人。有自达之聪者，乃以是达物。自知矣不妨无疑矣，而徇人则疑于人。自达矣不妨无蔽矣，而徇物则蔽于物。今左右自知自达而无疑惑可蔽矣，岂仆以是得人与物之说耶？至以谓仆之交，不许把臂牢记以示一直，凡此者，非疑非蔽也，乃仆以是为狷介寡合者。左右顾不亮乎？夫投规于矩，虽公输不许使之合。何则？四周者殊也。杂宫以羽，虽师旷不许使之一。何则？缓急者异也。对辩以讷，遇刚以柔，虽正人不许以无争。何则？所性所操之各别也。左右聪慧过人，无尘世不通，独不知物理之有凌乱者乎？昔张籍遗韩愈之书，责愈以商论笔墨不许下气。夫以退之而不免，矧其下者乎？固然，亦思而改之耳。恐左右未审此，聊复以书。
【答范景山书】
自离东武，不复拜书，疏怠之罪，宜获谴于安排矣。两辱手教，存抚愈厚，感愧不行言。不日起居佳胜。知局事劳冗殊甚。景山虽去轩冕，避津要，所欲闲耳，而不行得，乃知吾道繁重之际，仁人正人舍大众所弃，犹不行得，然忧喜劳逸，无横死者，出办此身，与之浮沉，则亦安往而不快也。轼始到彭城，幸甚无事，而河水一至，遂成器鱼之忧。不日虽已减耗，而来岁之患，方未可知，规则精细，公私缺乏，动作尤难，直俟逐去耳。久不闻余论，顽鄙无所镌发，恐遂汩没于流俗矣。子由在南都，亦多苦事。近诗一轴拜呈，冗迫无佳道理，但堪供笑耳。近斋居，内观于摄生术，似有所得。子由尤为造入。景山有异书诀窍，倘看来教乎？余非面莫尽，惟乞一概自重。
【答参寥书】
去岁仓卒离湖，亦以纷歧别太虚、参寥为恨。留语与僧官，不识能道否？到黄已半年，朋游常少，惦记公不去心。懒且无便，故不奏书。远承差人致问，热情累幅，以是开谕奖勉者至矣。仆罪大责轻，谪居此后，杜门怀旧罢了。虽一生亲识，亦断交易，理故宜尔。而释、老数公，乃复千里致问，情意之厚，有加于平常，以此领会德高风，果谢世外也。见寄数诗及近编诗集，详味，洒然如接清颜听软语也。比已焚笔砚，断赋诗，故无缘属和，然时复一开以慰凄凉，幸甚！骨气愈老健清熟，过于向之所见，此于至道，殊不相妨，何为废之邪？当更磨揉以追配彭泽。未间，自爱。
【答李康年书】
向承宠访，教语甚厚，维持未及裁谢。复枉专使辱书累幅，意愈勤重。且获所著《通言》三篇，及新鸣谢碑刻，废学之人，徒知爱其文之工妙，而不许究极端意之所至，钦味反覆，不许释手，幸甚！幸甚！比日起居奈何？窃想著书讲道，奔驰百氏，而游于艺学，有以自娱，忘其穷约也。
《通言》略获披味，所创造者多矣。谨且借留，得为究观。他书岂敢辄留。将来别为小字，写草体见惠，不用《心经》，乃大赐也。要跋尾，谩写数字，不称妙笔。
【答舒尧布告】
轼启。昼寝昏昏，使臣及门，授教及诗，振衣起观，顿尔醒快，若雄风之来适合之也。大概词律郑重，叙事精制，要非嚣浮之作。昔先零侵汉西疆，而赵充国请行，吐谷浑不贡于唐，而文皇临朝感慨，思起李靖为将，乃知宿将自各别也。晋师一胜城濮，则屹但是霸，虽齐、陈泱泱大国，莫不平焉。本日鲁直之于诗是已。公自于彼乞盟可也，何如欲为两属之国，则丧失财宝焉得而给诸？不敢当！即承来命，少资け噱。
【答陆羽士书（或题作与陆子厚）】
轼启。别来功夫乃尔许也，入世不已，再罹忧虑，但知自哂尔。感君不遗，手简热情如许，且审道体安休，喜慰之极。惠州凡百不恶，杜门养疴，所念君弃家求道二十余年，不见仙人，当得异书。见许今春相访，居然能践言，何喜如之。旧过庐山，见蜀羽士马希言，似有所知。今何以在，曾与之言否？黄君高人，与世相忘者，如轼与舍弟，何足以至。若得他一见子由，?龙错其所未至，则轼不妨并受赐矣。愿因左右致恳，当可得否？韩朴主事，多从傅同庚游。近傅得广东漕幕，遂带得来此否？因见，亦道意。罗浮有一邓羽士名守安，专静有守，皆世外良朋。世外之道，金丹为上，仪邻次之，服食草木又次之，胎息三住为本，殆无出此者。嵇中散曰：“守之以一，养之以和，和理日济，同乎大顺，而后承以紫芝，润以醴泉，?以向阳，绥以五弦。”不必其余，举以中散为师矣。适饮桂酒一杯，醺然径醉，作书奉答，真不勒篇幅矣。桂酒，乃仙方也。酿桂而成，盎然玉色，非尘世物也。左右端为此酒一来，有何不行，但恐左右拘戒?不饮。道家少饮和神，非破戒也。余惟善爱。
【答孙志康书】
自春末闻讣，悲愕不已。自惟不肖，得交公爷儿俩间丰年矣。即欲奉疏，少道哀诚，不独肩上无便，又闻志康从西路迎护，莫知交易的耗，故维持于今。遂辱专使，手简累幅，愧荷深矣。窃承已毕大事，营办勤若，何故堪任。不日孝履扶助，预慰所望。志文实录，读之感噎。自闻变故，即欲撰哀词，以表契义之万一，不知爵里之详。今复睹此文，朝夕当下笔。然不愿传出，虽志康亦不以相示。藏之家笥，须不肖启伯仲日乃出之也。自惟无状，百无所益于素交，惟笔墨庶几不与草木同腐，故决定为之，然决不敢相示也。志康必识此意，万万勿来索看也。师是此文甚奇，斯人亦可儿也哉。
轼谪居已逾年，诸况粗遣。吉凶苦乐，念念迁逝，无足留胸中者。又内省罪戾久积，理当如许，实甘受之。今者北归无日，因遂自谓惠人，渐作久居计。正使终焉，亦何所不行。志康闻此话，不妨不深念也。玳瑁药合见遗，乃吾介夫遗意。谨炷香拜受。志康所惠布蜜药果等，逐一捧领，感怍无穷。肩上穷陋，又谪居贫病，乃无一物报谢，惭负无穷。见戒勿轻与人诗文，谨佩至言。如见报出都日所闻，底细不行不知，勿以告人也。舍弟筠州甚安，时得书。儿侄辈或在陈，或在许下，两儿子在宜兴，轼与季子过在此。来岁宗子迈，当挈他一房来此指射支使，因般过房下来。见爱之深，恐要知其详。示谕开岁来此联合，虽为厚幸，然窜逐中，唯欲亲故阻挡为凄凉不幸者，则孤寡老人犹不妨粗安。若志康，人所指目者，而乃不远千里相求，此重增轼罪戾也，万万寝之，切告！切告！
李泰伯长辈不订交往，然景仰其人，欲作集引，亦终不传出也。承谕世膺，可为聚其前后文集，将来示及，当与志康计划，少加删定，乃传世也。期人既无后，吾侪当与提防。李文叔书已领，诸儿子为学颇长，迨自宜兴寄诗文来，甚可观。此等辱雅游最旧，故辄以奉闻，然不敢令拜状，有害，徒烦回报也。拜访无期，万万节哀自重。
【上在朝乞度牒救济因修廨宇书】
轼稽首上书门下仆射相公左右。客岁浙中，冬雷发洪，太湖水溢，春又积雨，苏、湖、常、秀皆水，民就高田秧稻，以待水退，及五六月，稍微分种，十不迭四五，而又继之以旱，以故朝夕皆伤，上下并损。自元丰此后，民之艰食，未有此刻岁者也。轼已三奏其事，于今未报。盖人微言轻，理自当尔。然亦恐监司诸郡，不尽以实奏。而庙堂所考察来往之人，或揣所乐闻，不尽以实告，故宫廷以轼言为过耳。否则，岂有仁圣在上，群贤并用，而肯恬不为意乎？
入冬此后，缘诸郡闭籴，而税务用例违条，收庄稼力胜钱，故米价斗至八九十，衢、睦等州至百余钱，皆足钱，炎炎可畏。轼用印板出榜千余道，止绝此两事。自半月来，米谷通流，价亦稍平。然浙中无麦，青黄之交，当在来秋，而熟不熟，又未可知。民惩熙宁流殍之祸，上户有米者，皆靳惜不肯出，其势非大出官米，不许救此患。自一月至七月，本州里外九县，日粜官米千五百石，乃不妨平价救饥，计当用米三十一万五千石。今本州常平除兑放逐粮外，止有十七万石，漕司许于邻郡致三万石，尚少十一万五千石。计穷理迫，须至控诉。
轼近以本州廨宇弊坏，奏乞度牒二百道修完，未蒙开允。意欲以此度牒募人于诸县纳米，度可得二万五千石。而后跌价出售，每斗六十，度可得钱万五千贯。且以此钱修完廨宇。虽不迭元计钱数，且修完重要处，亦粗可足用。则是此度牒一出而两利也。伏望相公，深念本州廨宇弊坏已甚，不行不修，及今完葺，所费尚少，后日大坏，其费必倍，又因以募人纳米出粜救饥。设使不因修完廨宇，宫廷以饥民之故，特殊圣恩，乞与二百道度牒，犹不为过，而况救饥修屋两栖而并济乎？
轼笨拙少虑，仰恃庙堂诸公仁贤恤民，必不忍拒此请。意此度牒不妨必得，以此不候回降引导，辄已部分告喻行商，令储峙米斛，具水陆脚乘，以须度牒之至。深望顽强不疑，于一两日内，降付急递。日与吏民延颈企踵，虽大旱望云，执热思濯，未喻其急也。若不蒙哀察，则是使轼食言行商，坐视流殍，其为惭惶尴尬，未易遽言。至时宫廷虽加诛殛，何补于事。
兼轼近者奏为本路转运司本年合起年额米斛百六十万，乞特准且起一半或三分之二，其他候丰熟日随年额起发，未蒙恩许。本年漕司困顿，实倍常岁。异时预买绸绢钱，常于岁前散绝，今尚阙泰半，?刷之急，盖竭尽全力矣。要不是宫廷少加矜察，则督迫之极，害必及民。近蒙宫廷许辍上供二十万石出粜，此大惠也。然望更辍留三十万石。若无米可粜，只乞以此钱拉拢银绢上供，虽无补于饥民，而散币在民，少解钱荒之患，亦善策也。
其余惟有蛊惑利国利民出谷助官赈贷，及用常平钱米募民工役二事，然皆难行。蛊惑之利，未及穷人，而诛求之祸，先及上户。浙中利国利民欠官钱者，十人而九，决无可蛊惑之理。至于募民工役，亦非实惠。若散募饥贫，不胜工役，鸟兽离合，得钱便走。熙宁中，尝行此事，名为召募，本来难免于等第上差科，官支钱米尽入役夫，而本户又须贴钱雇人，荒年人户，重有此扰，皆浮名无实，利少害多。只有多粜官米一事，简而易行。米价既低，民无贫富，均享其利。惟望相公提防，则一齐幸甚。
轼拙于谈话，不许尽写忧危之状，以晓安排。只有发书之日，西向再拜，扣头默祷。庶几戋戋丹诚，不妨冲动万一也。不宣。
【上吕仆射论浙西灾伤书】
轼稽首上书门下仆射相公左右。轼近上章，论浙西淫雨台风之灾。伏蒙恩旨，使与监司诸人议以是为来岁之备者。谨已条上二事。轼才术浅短，御灾无策，但知叫号宫廷，乞宽减额米，截赐上供。言狂计拙，极刑！极刑！
然三吴风尚，古来浮薄，而钱塘为甚。虽室宇华好，棉被和衣服粲然，而家无宿舂之储者，盖十室而九。自经熙宁饥疫之灾，与新法剥削之害，平常利国利民残缺略尽，家家有市易之欠，大众有盐酒之债，田宅在官，房廊倾倒，商贾不行，贩子萧然。比方衰羸久病之人，平常仅自扶助，更遭风寒暑湿之变，便自劳累。仁人正人，当不料将护，未不妨壮夫常理期也。本年，钱塘卖常平方米十八万石，得米者皆磕头诵佛云：“官家将十八万石米，于乌鸢狐狸口中，夺出数十万人，此恩不行忘也。”夫以戋戋战国令郎，尚知焚券市义，今以十八万石米易钱九万九千缗，而能活数十万人，此岂下策也哉！窃惟仁圣在上，辅以先哲，一闻此话，理无不行。但恐世俗谄薄蔚然成风，揣所乐闻与所避讳，不以仁人正人期安排，争言无灾，或言有灾而不甚，积众口之验，以惑聪慧，此轼之所私忧杞人忧天也。仲秋之末，秀州数千人诉风害，吏觉得法有诉水田旱地而无诉风害，拒闭不纳。老年人幼儿相腾践死者十一人，方按其事。由此话之，吏不喜言灾者，盖十人而九，不行不察也。
轼既条上二事，且以关白漕、宪两司，仕宦皆来见轼，曰：“此固现在之至计也，然恐宫廷疑公为漕司地，何如？”轼曰：“吾为数十万人情命言也，岂恤此小小悔吝哉？”客岁秋冬，诸郡闭粜，商贾不行。轼既劾奏通之，又进行灾伤法，牵制本路，不得收庄稼力胜钱。三郡米大至，施及浙东。而漕司仕宦，缘此愠恚，几不见容。文符来往，僚吏恐悚，以轼之私意，其不为漕司地也审矣。力胜之免，去岁已有成法，然今岁未敢进行者，实恐再忤漕司，怨咎愈深。此则轼之疲懦畏人，难免小有回屈之罪也。伏望相公一言，揭发成法，自宫廷行下，使庄稼通流，公私皆济，上以明君相之恩，下以安孤危之迹，不堪幸甚。去岁朝旨，免力胜钱，止于四月份。浙中无麦，须七朔望间见新谷，故自仲夏此后，米价复增。轼亦曾奏乞展限至六月，终不报。今者若蒙实行，则乞以六月为限。去岁恩旨，宽减上供额米三分之一，而户部必欲得见钱，浙中遂有钱荒之忧。轼奏乞以钱和买银绢上供，三请尔后可。今者若蒙实行，即乞偶尔行下。
轼窃度事势，若不且用愚计，来岁恐有流殍盗贼之忧。或以其狂浅过计，事难施用，即乞别除第一小学郡，仍选才术足够不妨坐消灾?者，使任一齐之责。幸甚！幸甚！干冒台重，伏纸栗战。不宣。
【扬州上吕相书（或题作扬州上吕相公论税务书）】
轼再拜。伏蒙手简，见谓敢于为义，不妥在外。奖饰过度，悚息之至。轼窃谓士在用不必，不在表里也。自揣所宜，在外，不惟身安耳静，至于束吏养民，亦粗似所便。又不自量，每有所建请，蒙相公看法实行，使轼常在外为宫廷采摭四方利病，而相公择其可行者行之，难道学道者一生之至愿也哉！顷者所论积欠，蒙示谕已有定议，此殆一洗世界疮?也。近重构言纲运折欠厉害，乞声明《编敕》，严赐牵制行下，而罢真、扬、楚、泗转般仓斗子仓法，必已关览。此事若行，然而岁失淮南洋商业银行税万缗，而数年之后，所得必却过之。但纲梢饱暖，馈运办集，必无三十万石之欠，而能使六路运卒，保完背颊，使者职员千百人，保完身计，此岂小事乎？其他纲运弊害，小小枝杈，亦不住讲究，续上其事。又轼自入淮南界，闻二三年来，诸郡税务刻急日甚，行路咨怨，商贾几于不行。有税物者既无脱遗，其无税物及虽有不多者，皆不与点检，但多喝税钱，行商不肯认纳，则苛留十日半月。人船既众，赀用坐竭，则所喝唯命。州郡转运司皆力主，此辈无所报告。窃闻东南物货，全不风行，都城坐致枯涸。若不迭相公在位，救解此患，恐遂成长，至于不行救矣。只如扬州税额，已增不亏，而数小吏为虐不已。原其情，盖为有条许酒税监官分请增剩喜钱。此元丰中一小丑倡导，羞污士风，莫此为甚。如酒务行本法，虽士人所耻，犹无大害。若税务行之，则既增除外，刻剥不已，行路被其虐矣。轼朝夕欲上此奏，乞罢之。亦望相公纪念。轼已买田阳羡，归计已成。纷繁多言，深可悯笑。但贪及相公在位，求治绳墨除外，故实效戋戋，庶小有益于世耳。不宣。
【答虔ヘ俞括奉议书】
轼稽首资深使君左右。前天辱访，宠示长笺，及诗文一编，伏读数日，废卷拊掌，有起予之叹。孟子曰：“辞达罢了矣。”物固有是理，患不知，知之患不许达之于口与手。所谓文者，能达是罢了。墨客之盛，莫若晚世，然私所向往者，独陆宣公一人。家有公奏议刻本，顷侍讲读，尝抄写进御，戋戋之忠，自谓庶几于孟轲之敬王，且欲推此学于世界，使家藏此方，人挟此药，以待世之病者，难道仁人正人之至情也哉！今观所示商量，自东汉以次十篇，皆欲酌古以驭今，蓄意于济世之用，而不志于线人之观美，此正一生所望于伙伴与凡学道之正人也。然去岁在都下见第一医学院工，颇艺而穷，慨然谓仆曰：“人以是服药，端为病耳，若欲以美味，则莫若刍豢，何故药为？今孙氏、刘氏皆以药显，孙氏期于治病，不择甘苦，而刘氏专务美味，病者宜安所去取，而刘氏富倍孙氏，此何理也？”使君文雅，偶然售于世。然售不售，岂吾侪所当挂口哉，聊以发一笑耳。进宣公奏议，有一表，辄录呈，不须示人也。余俟面谢，不宣。
【答吴生员书】
轼启。远辱专差惠教，具审比来起居佳胜，感慰之至。与子野教师游，几二十年矣。始以李六丈待制师中之言，知其为人。李公人豪也，于世少所屈伏，独与子野书云：“乌云在天，引领何及。”而子野一见仆，便谕出尘世法，以永生不死为余事，而以练气服药为土苴也。仆虽未能行，然喜诵其言，尝作《论摄生》一篇，为子野出也。近者南迁，过真、扬间，见子野无一语及得丧休戚事，独谓仆曰：“邯郸之梦，犹足以破妄而归真，子今目见而身履之，亦不妨少悟矣。”夫南边虽号为瘴疠地，然死生有命，初不禁南北也，且许过我而归。自到此，昼夜望之。忽得来教，乃知子野尚在北，不远当来践约也。长书赞美超过实际，读之赧然，所论孟、杨、申、韩诸子，皆有理，词气?然，又以喜子野之有佳后辈也。然昆仲以子野之故，虽未识面，悬相喜者，则附递一书足矣，何至使人{尔虫}足远来，又致酒、面、海物、荔子等，仆岂以口腹之故，千里劳人哉！感愧厚谊，无以云喻。过广州，买得檀香数斤，假寓之后，杜门焚香，闭目清坐，深念五十九年之非耳。今分一半，非觉得来往之礼，但欲昆仲知仆汛扫心身，澡瀹脸色，兀然灰槁之大概也。有书与子野，更督其南归，相过少留，为仆印可其已得，而诃策其所未至也。其余，一概自爱。
【答刘沔都曹书】
轼顿都城曹刘君左右。蒙示书教，及辑录拙诗文二十卷。轼一生以谈话笔墨见知于世，亦以此取疾于人，得失相补，不如不作之安也。以此常欲焚弃笔砚，为喑默人，而风俗宿业，未能尽去，亦谓顺手云散鸟没矣。不满足下默随后来，掇拾编缀，略无遗者，览之惭汗，可为多言之戒。然世之蓄轼诗文者多矣，率真伪相半，又多为俗子所改窜，读之使人不屈。然亦不及怪。识真者少，盖从古所病。梁萧统集《文选》，世觉得工。以轼观之，拙于文而陋于识者，莫统若也。宋玉赋《高唐》、《神女》，其初略陈所梦之因，如子虚、亡是公相与问答，皆赋矣。而统谓之叙，此与童子之见何异。李陵、苏武赠别长安，而诗有“江汉”之语。及陵与武书，文句儇浅，正齐梁间赤子所拟作，决非西华文。而统不悟。刘子玄独知之。范晔作《蔡琰传》，载其二诗，亦非是。董卓已死，琰乃流浪，方卓之乱，伯喈尚无恙也，而其诗乃云以卓乱故，流入于胡。此岂真琰语哉！其笔致乃效建筑和安装七子者，非东汉诗也。李太白、韩退之、白乐观诗文，皆为卑鄙所乱，可为嗟叹。今左右所示二十卷，无一篇伪者，又少缺点。及所示书词，清婉雅奥，有作家风尚，满足下全力于文雅久矣。轼艰难，本坐笔墨，盖愿刳形去智而不行得者。然季子过文益奇，在海内凄凉枯燥，落伍出一篇见娱，则为数日喜，寝食有味。以此知作品如金玉珠贝，未易唾弃也。见左右词学如许，又喜吾同庚兄龙图公之有后也。故勉作报书，急遽。不宣。
【答王庠书】
别纸累幅，过当。老病废忘，岂堪俊美如许责望也？妙龄应科目时，记载名数沿革及标题等，大概与近岁应举者同尔。亦有剧目，笔墨才尘忝后，便被举主取去，本日皆无有，然亦无效也，实无捷径必得之术。但如君高材强力，积学数年，自有可得之道，而本来皆命也。但卑意欲妙龄为鸿儒，每念书，皆作数过尽之。书富如入海，小百货皆有之，人之精神，不许兼收尽取，但得其所欲求者耳。故愿鸿儒，历次作一意求之。如欲求昔人兴亡治乱圣贤效率，但作此意求之，勿生余念。又别作一次求遗迹故实典章活化石之类，亦如之。他皆仿此。此虽迂钝，而将来学成，四面楚歌，与观赏者不行等量齐观也。甚非速化之术，好笑！好笑！
卷七十七 ◎函件六十六首【与李方叔四首（之一）】
久不奉书问为愧。递中辱手简，劳勉益厚。无状何以至左右眷眷之不忘如许。比日起居奈何？今岁暑毒十倍长年。雨日夜不只者十余日，门外水天贯串，今虽已晴，下潦上?，病夫气味罢了。想左右闭门著作，自有快事。间从诸英唱和辩论，此可羡也。何时得汇合，惟一概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李方叔四首（之二）】
秋试时，不审从吉未？若可下笔墨，须望鼎甲之捷也。暑中既不喝酒，无缘作字，时有一二，辄为人取去，无以塞功德之意，亦不愿左右如许爱好也。近获一铜镜，如漆色，光彩冷彻。背有铭云：“汉有善铜出白阳，取为镜，清如明，左龙右虎（亻甫）之。”字体杂篆隶，真汉时字也。白阳不知地方，岂南阳白水阳乎？“如”字应作“而”字使耳。“左月右日”，皆未甚晓，更闲，为考之。
【与李方叔四首（之三）】
顷年于稠丹田，骤得张、秦、黄、晁及方叔、履常辈，意谓天不爱宝，其获盖未艾也。比来经入世故，间关四方，更欲求其似，邈不行得。以此知人决不徒出，不有立于先，必有觉于后也。如方叔飘然一平民，亦几难免。纯甫、少游，又安所触犯，遂断弃其命，言之何益，付之清议罢了。忧虑虽已过，更宜慎口以安晚节。
【与李方叔四首（之四）】
承示谕，长安君偶患臂痛不许举，某于钱昌武朝议处传得一方，云其初本施渥寺丞者，因居住都城甜水巷，见乞儿，两足拳，捺实行。渥常以茶饭钱物茶饭遗之，凡期年不衰。寻就职，数年而还。复就曩居，则乞儿已不见矣。一日见于相国寺前，行走如飞，渥就问之，则曰：“遇人传两丹方，服一料已能走耳。”因以其方授渥，以传昌武。昌武本患两臂重痛，举不许过耳。服之立效。后来传数人，皆神妙。但伯仲上疾皆可服，不拘夫君妇人。秘之。秘之。其方元不过《王氏博济方》中方，但人不知尔。《博济方》误以虎胫为虎脑。便请长安君合服，必验。
朝云者，死于惠久矣。别后学书，颇有楷法。亦学佛法，临去，诵《六如偈》以绝。葬之惠州栖禅寺，僧作亭覆之，榜曰六如亭。最荷夫人垂顾，故详及之。
【与陈公密三首（之一）】
途中喜见令子，得闻动止之详。继领专使手简，且审不日尊体清胜，感慰无穷。差借白直兜乘担索，逐一仰烦神用。孤旅获济，荷德之心，未易云喻。将来晚方达蒙里，即如所教，出陆至南华，南华留半月，即造宇下，一吐戋戋，预深欣跃。
【与陈公密三首（之二）】
行役艰羁，托福以济。分贶丹剂，拯其衰疾，此意岂可忘哉。其他言谢莫尽。令子昆仲，比辱书示，未暇修书，悚息！悚息！曹三班廉干特殊，远送，愧感。二绝句发一笑。
【与陈公密三首（之三）】
穷途栖屑，获见正人，舒怀抵掌，为乐未央。公既王事靡宁，某亦归心所薄，匆遽就列，怎样可言。别后亟辱惠书，词旨增重。且审起居佳胜，感慰深矣。某已度岭，已脱问?之忧，行有见蝎之喜。但远德谊，惘惘未忘于情。新春保练，以需驿召。
【与徐仲车】
昨天既蒙言赠，本日又荷心送，盎然有得，载之而南矣。辱手教，极甚荷重视，孟子所谓“忠焉能勿诲乎”？当书诸绅，寝食不忘也。
【与吴生员】
某启。相闻久矣，独未得披写相尽，常若有所负。罪废沉沦，屏迹旷野，初不虞舟从便道，有失修敬。不谓过予，冲冒大热，间关榛莽，曲赐临顾，一见洒然，遂见一生之欢。典刑所钟，既深叹仰，而大篇灿烂，健论顿挫，盖自去中州，未曾得此胜侣也。敬仰不已，俯求衰晚，何觉得对。告别堤下，恍然如梦，觉遗迹具存，岂有所遇而然耶？留示珠玉，正快如九鼎之珍，徒品味一脔，宛转而不忍下咽也。未知舟从定作几日计。朝夕过金陵，当得款奉。
【与彦正判官】
七弦琴当与响泉韵磬，并为当世之宝，而铿金瑟瑟，遂蒙辍惠，报赐之间，赧汗不已。又不敢远逆来意，谨当传示后代，永觉得好也。然某素迷惑弹，适纪老枉道见过，令其跑堂快作数曲，拂历铿然，正假如人之语也。试以一偈问之：“若言琴上有琴声，放在匣中何不鸣？若言声在指头上，何不于君指上听？”录以奉呈，以发千里一笑也。寄惠佳纸、名Η，重烦厚谊，逐一捧领讫，感怍不已。适有他冗，书不周谨。
【与毛泽民推官三首（之一）】
公素人来，得书累幅。既闻起居之详，又获白话诗一篇，及公素寄示《双石常记》。居夷久矣，不虞复闻韶沪之余音，喜慰之极，无以云喻。久废笔砚，不敢继和，必识此意。汇合无期，临书惘惘。秋暑，一概以时自厚。
【与毛泽民推官三首（之二）】
某居住粗遣，本带一季子来。今者宗子又授韶州仁化令，冬中当挈家来。至此，某又已买得数亩地，在白鹤峰上，古白鹤观基也。已令斫木陶瓦，作屋三十许间。今冬成，去七十无几，矧未能必至耶，更欲何之。以此脸色粗定，他更无足为故旧念者。圣主方设科求宏词，公倘蓄意乎？
【与毛泽民推官三首（之三）】
旧居在大江上，风波百变，足娱老翁也。有一书房名思无邪，闲知之。寄示奇茗，极精而丰，南来未曾得也。亦时复有山僧逸民，可与同赏，其余但缄而藏之耳。佩荷厚德，永觉得好。秋兴之作，追配骚人矣，不肖何足以窥其粗。遇不遇自有定命，向非厄穷枯燥，何故发此奇思，以自表于世耶？景仰来贶，传之心腹，感愧之极。数日适苦壅嗽，殆不行堪，强作报，灭裂。极刑！
【与陈辅之】
某启。昨天承访及，病倦，不迭起见，愧仰深矣。热甚，起居奈何？万里海表不死，到达田里，得疾遂有不起之忧，难道命耶？若得少驻，复与故旧一笑，此又望外也。力疾，书此数字。
【与司马温公】
春末，景仁丈自洛还，伏辱指教，副以《超然》雄篇，喜忭累日。寻以出京无暇，比到官，随分纷冗，久稽裁谢，悚怍无已。比日，不审台候奈何？某强颜，忝窃中，所愧于安排者多矣。未涯瞻奉，惟冀为国自重，谨奉启问。
某再启。《超然》之作，不惟不肖托附觉得宠，遂使东方陋州，为永垂不朽之盛事，然以是奖与则过矣。久不见公新文，忽领《独乐土记》，诵味不已，辄不自揆，作一诗，聊发一笑耳。彭城嘉山川，鱼蟹侔江湖，争讼宁静，盗贼衰少，聊可藏拙。但朋游阔远，舍弟非久就职，益岑寂矣。谪居穷僻，如在井底，杳不知京洛之耗，不审迩日寝食奈何？某以愚暗触犯，咎本人招，无足言者。但涉及安排，为恨殊深，虽高风伟度，非此细故所能尘垢，然某思之，不啻芒背尔。居住去江无十步，风涛烟雨，晓夕百变，江南诸山在几席，此幸未曾有也。虽有窘乏之忧，亦布褐藜藿罢了。瞻晤无期，临书枉然，伏乞以时善加调护。
【与鲁直二首（之一）】
晁君寄骚，细看甚奇，信其家多异材耶？然有少意，欲鲁直以己意微箴之。常人笔墨，密使宽厚，至足余，溢为怪奇，盖出于不得已也。晁文怪僻似差早，然不行直云耳。非谓忌讳也，恐伤其迈往之气，当为伙伴讲磨之语乃宜。不知公谓然否？
【与鲁直二首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方惠州遣人致所惠书，承半途相会，尊候甚安。不日想已达黔中，不审起居何似？云南大学率似长沙，审尔，亦不甚恶也。惠州久已安之矣。度黔，亦无不行处之道也。闻行装中无一钱，途中颇有功德者，能相济否？某虽未至此，然亦凛冽然。瓜熟蒂落，不烦预虑。但数日来苦痔病，百药不瘳，遂断肉菜五味，日食淡面两碗，胡麻、茯苓?数杯。其戒又严于鲁直。虽未能课文自誓，且日戒一日，庶几能终之。非特愈痔，所得多矣。子由得书，甚能有益于干涸也。文潜伏南极安，少游谪居甚得意，淳甫亦然，皆可喜。独长者淹忽，为之流涕。病剧久矣，想非由远谪也。幽绝，书问难继，惟倍万珍爱。不宣。
有侄婿王郎，名庠，荣州人。文行皆超然，骨气足够，出语非凡，可收为吾党也。自蜀遣人来惠，云：“鲁直在黔，决当往见，求书为先容。”嘉其有奇操，故为作书。然旧闻其太夫人多病，未易驶去，谩为一言。眉人有程遵晦者，亦奇士，文益老，王郎盖师之。此两人者有致穷之具，而与不肖，又欲往求黄鲁，其穷殆未易瘳也。
【与陈传道五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久不接奉，思仰不行言。辱专差以书为贶，礼意兼重，捧领惕然。且审比来起居佳胜，某以衰病，难于服务，故坚乞一闲郡，不谓更得烦剧。然已得请，不敢更有所择，但有废旷不治之忧耳。而来书乃有遇不遇之说，甚非以是安定不肖也。某凡百无取，入为随从，出为上面，此而不遇，复以何者为遇乎？来使立告回，戋戋百不尽一。乍远，万万自爱。
【与陈传道五首（之二）】
衰朽何取，而传道昆弟过听，相厚如许。数日前，履常谒告，自徐来宋相别。无赖子安偕来，方同舟，不信宿而归。久承传道亦欲至灵壁，以部役沂上，不果。佩荷此意，何是可忘。又承远近诗一册为赐，笔老而思深，蕲配昔人，非求合于世俗者也。幸甚！幸甚！钱塘诗皆率然信笔，逐一烦收录，只以暴其短耳。
【与陈传道五首（之三）】
某方病市人逐利，好刊某拙文，欲毁其板，矧欲更令人刊邪！当俟稍暇，尽取旧体诗文，存其不甚恶者，为一集。以公过取其言，适时人录一本奉寄。今所示者，不只有脱误，期间亦有他人文也。知日课一诗，甚善。此技虽高才，非甚习不许工也。圣俞昔尝如许。某近绝不赋诗，盖有以，非面莫究。独神道碑、墓志铭数篇耳。碑盖被旨作，而志文以景仁丈世契不得辞。欲写报告，多无暇，闻都下已刊板，想即见之也。某顷伴虏使，颇能诵某文，以此知虏中皆有华夏笔墨，故为此碑，（谓富公碑也。）欲使虏知通好用兵厉害之地方也。昔年在南京，有问仆此事，故终之。
李公函集引，得闲看成。向所示集，古文留子由处，有书令检送也。
【与陈传道五首（之四）】
久不上问，愧负深矣。忽枉手讯，劳来甚勤。夙昔之好，不替有加。兼审比来起居佳胜，感慰兼集。新旧诸诗，幸得敬览，不虞余生复见斯作。昔人日远，俗学衰陋，作家风尚，犹存君家昆季间。近见报，履常作正字，昆季介特之操，处穷益励，时代潮流孰知之者？用是占之，知公论稍伸耶！传道岂久淹莞库者。未由晤谈，惟冀厚自爱重罢了。
【与陈传道五首（之五）】
来诗欲和数首，以速欲发此价，故未暇。平常亦有少述作，何日见公昆仲当出相示。宫观之命，已过忝矣。其余惟有归田为急。承指教，想识此怀。履常未及拜书，因家泛道戋戋。
【与庞安常】
端居静念，思五中皆止一，而肾独占二，盖万物之所终始，生之所出，死之所入也。故《太玄》：“罔、直、蒙、酋、冥。”罔为冬，直为春，蒙为夏，酋为秋，冥复为冬，则此理也。人之手脚九窍，凡两者，皆水属也。两肾、两足、两外肾、两手、两目、两鼻，皆水之起落收支也。手、足、外肾，旧说固与肾相内外，而鼻与目，皆古未之言也，岂亦有之，而仆观书少不见耶？以理推之，此两者其液皆咸，非水而何。仆觉得不得此理，则内丹不可，此又未易以翰墨究也。昔人作明目方，皆先养肾水，而以心火暖之，以脾固之。个性盛则水不下泄，心气下则水下行，水不下泄而下行，目安得不明哉。孙思邈用磁石为主，而以朱砂、神曲佐之，岂此理也夫。安常博极群书，而善穷物理，当为仆思之。能否？一报。某书。
【与王敏仲八首（之一）】
某年老投荒，无复活还之望，昨与宗子迈诀，已处治后事矣。今到海南，首看成棺，次便作墓，乃留手疏与诸子，死则葬于海内，庶几延陵季子赢博之义，父既可施之子，子独不行施之父乎？生不挈家死不扶柩，此亦东坡之门风也。其余燕坐寂照罢了。所云途中重逢，意谓不如其已，所欲言者，岂有过此者乎？故?缕此纸，以代当面告别。
【与王敏仲八首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得郡既谢，即不敢久留，故旧事百不周。方欲奉启分别，遽辱惠问，且审起居佳胜，宠喻超过实际，深荷奖借。朝夕遂行，益远，一概以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王敏仲八首（之三）】
罗浮山羽士邓守安，字道立。山野拙讷，然道行过人，广、惠间景仰之，好为勤身济物之事。尝与某言，广州一城人，好饮咸苦水，春夏疾疫时，所损多矣。惟官员及有力者得饮刘王山井水，贫下何由得。惟蒲涧山有滴水岩，水所历来高，可引入城，盖二十里以次耳。若于岩下作大石槽，以五管大竹续处，以麻绳，漆涂之，到处上下，直入城中。又为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石槽以受之，又以五管分引，散流城中，为小石槽再不汲者。然而用大竹万余竿，及二十里间，用葵茅苫盖，大概然而费数百千可成。然须于循州置少肥土，令岁可得租课五七千者，令岁买大筋竹万竿，作筏下广州，以备不住抽换。又须于广州城中置少租金，不妨日掠二百，以备抽换之费。专差兵匠数人，巡觑建造，则一城贫富同饮甘凉，其利便不在言也。自有广州此后，以此为患，若人户知有此作，其欣愿可知。喜舍之心，料非复塔庙之比矣。然非羽士诚恳不欺，精神勤干，不许成也。敏仲见访及物之事，敢以此献，直望仙尔，尘世贪爱无涓滴也，不妨无疑。历来帅漕诸公，亦多请与语。某喜公济物之意，故详以告，可否更在熟筹，慎勿令人知出于不肖也。
【与王敏仲八首（之四）】
某再启。示喻津遣孤孀，救药病疠，政无急于此者矣。非敏仲莫能行之，幸甚！广州行商所聚，疾疫作，客先僵仆，因薰染居者，事与杭相类。莫可擘一致病院，要须有岁入课利供之，乃持久之利，试提防。来喻以此等，各仕宦称心暂时，美哉此话，谁肯然者。循州周守，治状过人，商量可听，想蒙傲视也。
【与王敏仲八首（之五）】
某又有少恳，见人说舍弟赴容州，路自英、韶间，舟行由端、康等州而往，公能与监司诸公言，辍一舟与之否？今有一家信，欲告差人，赍往岭上与之。罪大罚轻，数年行遣不下，屡当患祸，老矣，何故堪此。恃公旧眷，必能兴哀。悚恐！悚恐！
【与王敏仲八首（之六）】
闻遂作管引蒲涧水甚善。每竿上，须钻第一小学眼，如绿豆大，以小竹针窒之，以验通塞。道远，日久，无不塞之理。若无以验之，则一竿之塞，辄累百竿矣。仍愿公擘画少钱，令岁入五十余竿竹，不住抽换，永不废。僭言，必不讶也。
【与王敏仲八首（之七）】
《富公碑词》，甚愧不工。公越发化妆，岂至是哉！舟中病暑，劳累不谨。恕之。
【与王敏仲八首（之八）】
某再启。林医遂蒙补授，于旅泊处衰病，非小补也。又工赤子、产科。幼累将至，且留安排，渠欲往谢，未令去也，乞不罪。治瘴止用姜、葱、豉三物浓煮热呷，无不效者。而土着不知作豉。入此州无黑豆，闻五羊颇有之，便乞为致三石，得为作豉，散饮病者。不罪！不罪！
【与郑靖老二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到雷州见张君俞，首获公手简累幅，欣喜之极，不行云喻。到廉，廉守乃云公已离邕矣。方惘然，欲求问从者地方，少通戋戋，忽得来教，豁然，又得白话诗，皆秀杰语，幸甚！幸甚！别来百罹，不行胜言，置之不及道也。《志林》竟未成，但草得《书传》十三卷，甚赖公两借书本校对也。向不知公所存，又不敢带，行封作一笼，寄迈处，令访寻归结。如未有便，且寄广州何羽士处，已深嘱之，必不敢坠。某留此过中秋，或至月末乃行。至北流，作竹筏下行，历容、藤至梧。与迈约，令般家至梧相见，中子迨，亦至惠矣。却顾舟溯贺江而上，水陆数节，方至永。老业可何如！何如！未会间，以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郑靖老二首（之二）】
某见张君俞，乃始知公中央亦为小丑所捃摭，令史以次，固不知退之《讳辨》也，而卿贰等亦尔耶！进退有命，岂此辈所能制，知公奇伟，必不经怀也。某鬓发皆白，然膂力原不减旧，或不即死，圣泽汪洋，更一赦，大概归农，则带月之锄，不妨对秉也。良心专欲归蜀，不知能遂此计否？蜀若不归，即以杭州为家。朱邑有言：“后代奉祠我，不如桐乡之民。”不肖亦云。然外物不行必，当更偶尔随宜，但不即死，归田可必也。公欲相从于溪山野，想是诚恳之愿，瓜熟蒂落，亦不须预虑也。今生真同露电，岂通玩弄耶！某稽首。
【上韩昭文】
某启。违远旌?，忽已数月。改岁，缅想台候胜常。边徼交易，从者殊劳，日望马首。但迂拙动成罪戾，恐不许及见公之还而去耳。余寒，伏冀为国自重。因李秘校行，谨奉启等待。不宣。
【与李廷评】
某启。经过特辱枉访，适以卧病数日，及连日会集，殊无少暇。治行匆遽，不迭一谢，昭质解维，遂尔违阔，岂胜愧负。
【与黄敷言二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叠辱宠访，感慰兼集。晚来起居佳胜。承来晨启行，以衰疾畏寒，不果往别，悚怍深矣。冲涉雨霰，一概保练。谨令儿子候违。不宣。
【与黄敷言二首（之二）】
少事干烦，一书与惠州李念四生员，告为到广州日专遣人达之，不罪。布置民师，且为反复慰问。某再拜，不宣。
【又与陆固朝奉】
某启。久留属疾，不敢造请，负愧已深。兹者启行，又不往别，悚怍之至。谨奉手启代违。
【与谢民师推官二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衰病干涸，百念已忘，缁衣之心，尚余此耳。蒙不唾弃，赠以瑰丽，藏之巾笥，永觉得好。本日遂行，不果走别，愧负万万。谨奉手启代违。
【与谢民师推官二首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蒙录示近报，若果得免湖外之行，衰羸之幸，可胜言哉！此去，不住许下，则归阳羡。民师还朝受任，或邻近，得再会，幸矣。儿子辈并沐宠问，及览所赐过诗，何故克当。然句法有以开辟小子矣。感荷！感荷！旅次不尽。
【与黄洞生员二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过程，幸常常见。人来，辱书，甚荷存记，兼审比来起居佳胜，为慰。未由款奉，万万保啬。
【与黄洞生员二首（之二）】
寄示木刻，感愧雅意。求书字固鄙弃，但凡是因事点笔，登时为人取去。今却于此中了解处觅得三纸付去，蓬仙因降，致戋戋之意。某再启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一）】
某到此，时见荆公，甚喜，时诵诗说佛也。公莫略往一见和甫否？余非面莫能尽。某近到筠见子由，他亦得旨指射近地支使，想今已得替矣。吴兴风景，足慰雅怀。郡人有贾收耘老者，有行义，极能诗，公择、子厚皆礼异之，某尤与之熟，愿公时顾，慰其牢落也。近过文肃公楼，徜徉惦记风范，不许去。某至楚、泗间，欲入一笔墨，乞于常州住。若幸得请，则扁舟谒国有期矣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别后，不虞遽闻国故，悲叹追慕，迨今未已。惟公忠孝体国，受恩尤异，悲苦之怀，必万凡人。比日起居奈何？某朝夕过江，径往毗陵，相去益近，时得上问也。为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三）】
某再启。承差人送给定国书，所报偶然是实也。都下喜妄传事，而此君又不审。乃四月份十七日寄送邸报，于今不说，是疑惑也。一夫进退何足道，所喜保马户导洛堆垛皆罢，茶盐之类，亦有的耗矣。二圣之德日新，可贺！可贺！令子各安胜，未及报状也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四）】
某启。耘老至，又辱手简，及耘老道起居之详，感慰不行言。某留家仪真，独来常，以河未通，致公见思之深。又有新约，便利往见，而家无壮后辈，须却还般挈，假寓后，一日可到也。惟深察。不日京口时有差除，或云其时亦未是实计。领先起老镐，仆或得连茹耶？惠贶三十壶，携归饷妇矣。余耘老能道，不宣。某稽首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五）】
闻张郎已授得发勾，春中赴上，安道必与之俱来。某若得旨，当与之同舟于南，艰难之中，一段快事，古今罕见也。不知遂此意否？秦太虚言，公蓄意拆却清闲常横廊，切谓宜且留之，想偶然尔，聊且言之。来岁见公，当馆于此。公雅度宏大，欲其轩豁，卑意又欲其窈窕深密也。怎样？不罪。四声可罢之，万一浮沉，反为患也。幸反思之。不罪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六）】
某再启。前者惠建茗，甚奇。醉中裁谢不迭，愧悚之极。本州见阙，不敢久住，远接人到，便行。汇合邈未有期，难免忧伤。舍弟召命，盖虚传耳。君实恩礼既异，责望又重，不易！不易！某现有《独乐土》诗云：“童子诵君实，爪牙知司马。持此将安归，造纸不我舍。”本日类诗识矣。见报，中宪言玉汝右揆，当世见在告，必知之。京东有干，幸示谕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七）】
许为置朱红累子，不知曾令作否？若得之，携以北行，幸甚。如不迭已，亦非不急之务。不罪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八）】
某干求累子，已蒙佳惠，又为别造朱红，尤为奇少。物意两重，何故克当。捧领讫，感愧无穷。旧者昨寄在常州，令子由带入京。俟到，克日便持上也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九）】
鳆鱼第三百货枚，黑金棋子一副，天麻煎一部，聊为土物。不罪浼触。令子思渴，冗中，不迭别启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）】
某后进，蒙公不鄙与名，又令与立字，似涉僭易，愿公自封，却示及作《字说》，乃宠幸也。某稽首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一）】
近得安道公及张郎书，甚安健。子由想已遇矣。青州资深相会，极欢。本日赴其嘉会也。闲恐要知，惟不罪。幸幸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二）】
屡枉专使，感愧无穷。兼审比来尊体胜常，以慰下情。某近绝佳健。指教如元素黜罢，薄有所悟，遂绝此事，仍不复念。方知此中有无穷乐，回忆未绝，乃无穷苦。辱公厚念，故尽以奉闻也。暮年若不打叠此事，则大错，虽二十四州铁打不就矣。既欲发一笑，且欲少补安排耳。不罪！不罪！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三）】
公解印入觐，当过岐亭故县，预以书见约，轻骑走见，极不难。慎勿枉道见过，想深识此意。乍冷，万乞自重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四）】
承专差借示李成《十幅图》，遂得纵观，幸甚！幸甚！且暂借留，令李明者用公所教法试摹看，只恐多累笔耳。此本真奇绝，月十遥远，当于徐守处，借入赍内令专保护也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五）】
某闲废漫不经心，专治经籍。一二年间，欲完毕《论语》、《书》、《易》，舍弟亦完毕《年龄》、《诗》。虽拙学，自谓颇正古今之误，粗有益于世，九泉瞑目无憾。常常又笑不会取痛快，是措大余业。闻令子手笔甚高，见其写入，想见其人超然者也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六）】
某启。知前事尚未已，言既非实，终当别白，但暂时纷繁，众所共悉也。然一生学道，专以待外物之变，非意之来，正须理遣耳。若缘此得暂休逸，乃公之雅意也。黄当江路，过往一直，谈话之间，人性难测，不若称病不见为良计。二年不知出此，今始行之耳。西事得其详乎？虽废除，未忘为国度虑也。此信的可示其略否？书不许尽戋戋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七）】
示谕宜甫梦遇于传无有，某闻见不广，何足以质。然心里有数，殆未不妨古人之有无为证也。自闻此事，而士医生多异论，意谓半途必一见，得相参扣，竟不果。此意众生漂泊火宅纠葛爱贼，故为饥火所烧。然期间自有烧不着处，一念清静，便不平食，亦理之常，无足怪者。方其不食，不行强使食，犹其方食，不行强使之不食也。此间何苦生异论乎！愿公以食不食为旦暮，以仕不仕为寒暑，其余默而识之。若以不食为胜解，则与异与论者相去无几矣。偶蒙下问，辄此奉广罢了。不罪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八）】
少恳干闻，不罪！某好携具野饮，欲问公求朱红累子两卓二十四隔者，极为安排费，然遂成藉草之乐，为赐亦不浅也。有便望颁示，悚息。悚息。某感时气，卧疾逾月，今已全安。但幼累更卧，尚纷繁也。杨道人名世昌，绵竹人，多艺。然可闲检验，亦足以遣满也。留此几一年，与之稍熟，恐要知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十九）】
某欲面见一言者，盖谓吾侪新法之初，辄守成见，至有异同之论。虽此心耿耿，归属忧国，而所言差谬，罕见中理者。今圣德日新，众化大成，回视向之所执，益觉疏矣。若变志易守以求进步，固所不敢，若哓哓不已，则忧虑愈深。公此行尚深示知，非静退意，但以老病衰晚，旧臣之心，欲一望清光罢了。如许，恐必获一对。公之至意，无乃出于此乎？辄恃深眷，信径直突，万万恕之。极刑。安道公殆是一代仙人。示谕，极慰喜！慰喜！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二十）】
某再启。近在扬州入一笔墨，乞常州住，如向所面议。若未有报，至南都再当一入也。承郡事颇繁一律，想亦期月之劳尔。微疾虽无大患，然愿公无忽之，常作貔貅毒剂血盆脓囊观，乃可，勿孤吾党之望而快群小之志也。情切言尽，恕其拙，幸甚。
一切二赋，稍晴，写得寄上。次惟有近寄潘谷求墨一诗，录呈，不妨失笑也。衲衣寻得，不必更寻。累卓感提防，悚怍之甚。甘子已拜赐矣。朔方有干，幸示谕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二十一）】
某屏居如昨，舍门生由得安问，其余不烦远念。久不朝圣，缘此得看见清光，想足慰公至意。其余无足云者。贵眷令子，各计安胜。月中前，急足远寄，必已收得。略示谕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二十二）】
某启。一别十四年，流浪契阔，不谓复得见公。执手恍然，不觉涕下。风尚日恶，忠义宁静，见公使人差增气也。别来情怀不佳，忽得来教，甚解邑邑。且审起居佳胜为慰。某以少事，更数日，方北去。宜兴田已问去。若得稍佳者，当扁舟径往视之，遂一至湖。见公固所愿，然事有可虑者，恐未能往也。若得请居常，则固当至部下，烦扰公数月也。未间，惟一概为时自重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二十三）】
某再启。别谕，具感知爱之深，逐一佩刻。董田已遣人去问，宜兴亲情若果尔，当乘舟径往成之。然公欲某到吴兴，则恐难为，不欲尽谈，唯深察之。到南都，欲一状申礼曹。凡发行笔墨，皆先毁板，如所教也。
【与滕达道二十四首（之二十四）】
有监酒高侍禁永康者，与除外姻，闻亦甚谨干，望略照庇，如察其不妨剪拂，又幸也。
卷七十八 ◎函件第一百货商店九首（本卷实为第一百货商店五首）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专使至，复领手教，契爱愈深，可量感服。仍审比日起居佳胜，为慰。舍弟已部贱累到此，宁靖皆出余庇，不烦念及。珍惠双壶，遂与子由累醉，公之德也。隆暑，一概以时自重。行膺殊相，人还，上谢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二）】
令子归侍安排，日有庭闱之乐，恨未际见，不敢辄奉书。近见提举司荐章，稍慰舆议，可喜！可喜！作墨竹人，近为少清闲，俟宛转求得，当续置之。呵呵。酒极醇美，必是故旧特遣下厅也。某再拜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三）】
某再拜。近奉书并舍弟书，想必达。胡掾至，领手教，具审起居佳胜。兼承以舍弟及贱累至，私有厚贶羊面酒果，一捧领讫，但有惭怍。舍弟离此数日，来教寻附洪州递与之。
已搬场江上临皋亭，甚清旷。风晨月夕，杖履野步，酌江水饮之，皆公恩庇之余波，想味风义，以慰凄凉。寻得客岁六月所写诗一轴寄去，觉得一笑。炽热，万乞保练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四）】
某启。炽热不行过，百事堕废，稍疏上问，想不深讶。比日伏想尊履佳胜。别乘过郡，承指教及惠新酒。到此，如新出瓮，极为奇珍，感愧不行言。因与二三佳士会同饮，盛德也。秋热，更望保练，行膺峻陟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五）】
胡掾与语，如公之言，佳士！佳士！渠方寄家齐安，时得与之相会也。令子必且徜徉侍下。中前示谕姻婚事，可留示岁月日，恐求亲者欲知之，冒昧！冒昧！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六）】
某启。维持，稍疏上问，不审不日尊候奈何？某蒙庇如昨。秋色益佳，郡事荒凉，想有游乐以无缘展奉，但积惦记。乍冷，万冀以时自重。
郭寺丞一书，乞引导送与。其人甚有时髦，必蒙清顾也。闻其坠马伤手，不至甚乎？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七）】
某启。近附黄冈县递拜书，必达。专差过此，领手教，具审起居佳胜，凄冷。此岁行尽，汇合何时，以增惘然，唯祈善保。
敷文，宅计此月末方离陈。南河浅涩，想五六月间方到此。荷公忧恤之深，其家固贫甚，然乡中亦有第一小学庄子，且随分过也。归老之说，恐未能如雅志。又补缀宿弊，已就伦次，监司宫廷，岂有遽令放闲耶？问及物食，天渐热，难久停，恐空烦费也。海味亦不若食。既忝雅契，自当逐一奉白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八）】
示谕亲情势，专鄙人怀。然此中殊少士族，若有所得，当立上闻也。写入，俟少闲，续纳上。墨竹如可尊意，当取次致安排，画者在此不远，必可求也。呵呵。
某启。近王察推至，辱书，承起居佳胜。方欲裁谢，又枉教敕，益增感愧。数日来，偶感冒，百事皆废。本日微减，尚未有力，戋戋之怀，未能精细也。乍暄，惟冀以时珍爱，稍健，当别上问次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九）】
阁名久思，未获佳者，更乞详阁之所向及侧近故事变迹，为幸。董义夫联合多日，甚欢，未曾一日不谈公美也。旧好诵陶潜《归去来》，常患其不入乐律，近辄微加增损，作《般涉调哨遍》，虽微改其词，而不改其意，请以《文选》及本传考之，方知字字皆非创入也。谨小字一本寄上，却求为书，抛砖之谓也。亦请录一本与元弼，为病倦，不迭别作书也。数日前，饮醉后作顽石乱筱一纸，私甚惜之。念公笃好，故以贡献，幸检至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十）】
令子必在安排。计安胜，不敢奉书。舍弟已到官。风闻筠州大水，城内丈余，不知虚的也。屏赞、砚铭，无效之物，公功德之过，不敢不写，装成送去，乞一览。少事难免上干，闻有潘原生员，以买仆事被禁。某与其兄潘丙解元至熟，最有文行。原自是佳士，有举业，望赐全庇，暑月得早出。为此人双亲皆笃老，闻之，忧恐万端。公以仁孝名世。能哀之否？恃旧干渎，不敢逃罪。
天觉出蓝之作，本觉得公众宝，而公乃轻以与人，谨保藏以镇箧笥。然凡是不揆辄以乱道尘献，想公亦顺手将与人耳。呵呵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十一）】
某启。武昌传得手教，继辱专使堕简，感服并深。比日尊体佳胜。节物清和，山河秀媚，府事整办，日有胜游，巴不得陪从耳。双壶珍贶，一洗旅愁，甚幸！甚幸！佳果保藏有法，心爱！心爱！拙疾，乍到不谙土风所致，今已复常矣。子由尚未到，其寸步千里也。末由展奉，尚冀以时自重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十二）】
与可船朝夕到此，为之泫然，想公亦尔。子由到此，须留他住五七日，恐知之。前曾录《国史补》一纸，不知到否？因书，略示谕。生细酒四器，正济所乏，珍感。生酒，暑中不易斡旋，极清。然闵仲叔不以口腹累人。某每蒙公怀念，远致珍物，劳人重费，岂不肖所安耶！所问凌翠，于今虚位，云乃权发遣耳，何足挂齿牙！呵呵。冯君方想如所谕，极烦纪念。又蒙传示诀窍，何故当此。寒月得暇，当试之。天觉亦不得书。此君信意简率，乃其常态，未不妨疏数为厚薄也。酒法，是用绿豆为曲者耶？亦曾见说来。未曾录得方，即使佳，录示亦幸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十三）】
叠蒙寄惠酒、醋、面等，逐一收检，愧荷不行言。不得立即裁谢，想仁明必能恕察。老子妇得疾，初不轻，今已安矣。不烦纪念。食隔已纳武昌吴尉处矣。适少冗，不敢稽留来使。少间，别奉状次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十四）】
见天觉书中言，当世云冯君有一学服朱砂法，甚奇。惟康叔不妨得之，不知曾得未？若果得，不知能见传否？想于不肖鄙弃也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十五）】
本日偶读国史，见杜羔一事，颇与公相类。呻吟不及，故书以奉寄，然幸勿示人，恐有嫌者。江令乃尔，深可罪。然犹望公怜其才短不逮罢了。屡有干渎，蒙不怪，幸甚！幸甚！其令章宪本日恐到此，知之。
杜羔有至性，其父河北一尉而卒。母非嫡，经乱不知所之。礼堂兄兼为泽潞判官，尝鞫狱于私第。有老妇辩对，见羔收支，窃语人曰：“此妙龄状类吾夫。”讯之，乃羔母也。自此迎侍而归。又往访祖先之墓，邑中故老已尽，不知地方。馆于佛奔，昼夜哀号。忽略屋柱煤烟之下，见数行书，拂而视之，乃父陈迹云：“我后代若求吾墓，当于某村家问之。”羔哭而往。果有老父年八十余，指其丘陇，因得归葬。羔官至工部尚书，致仕。此出唐李肇《国史补》。近偶观书，叹其事颇与朱康叔同一致，因书以遗之。元丰三年暮秋二十五日志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十六）】
不日随例纷冗，有疏上问，不审起居奈何？两日来武昌，如闻公在告，何也？岂尊候小不佳乎？无由躬问安排，但有驰系。冬深寒涩，尤宜慎护。
【与朱康叔十七首（之十七）】
章质夫求琵琶歌词，不敢不寄呈。安行言，有一既济鼎样在公处，若锻造时，幸亦见，为作一枚，不必甚大者，不罪！不罪！前天人还，曾附古木丛竹两纸，必已到。今已写得经藏碑附上。令子推官侍下计安胜，何时就职，未敢拜书也。
【与胡深夫五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自闻下车，日欲作书，纷冗衰病，维持于今，叠辱书诲，感愧交加。比日起居佳胜。未缘瞻奉，伏望以时保练。
【与胡深夫五首（之二）】
乍到整葺，想费神用。浙西数郡，例被淫雨台风之患，而秀之仕宦，独觉得无灾，以故纷繁至此。公下车倍加绥抚，鄙弃高价广籴，觉得嗣岁之备。宪司行文，欲收籴米，此最善策，而榷户专斗所不乐，故妄造谈话，聪慧所照，必不摇也。病中，手字不谨。
【与胡深夫五首（之三）】
某久与周知录伯仲游，其文行才器，实有过人，悲惨遭丧，生存索然，未能东归九江。托迹部下，窃谓仁明必有以安之，不在多言。今托柳令咨白。冗中，不尽戋戋。
【与胡深夫五首（之四）】
彦霖之政，光绝前后，君复为僚，可喜。船斩新辍借，知之。冗中纷歧。
【与胡深夫五首（之五）】
某以衰病纷冗，裁书不谨，惟恕察。王京兆因会，幸致戋戋。久不发都下朋古书，必不罪也。
【朱行中舍人四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别后两奉状，想逐一闻达，比日履兹春和，台候胜常。某留滞赣上，以待绿水至，此月末乃发。展望惋怅。南海虽外，然雅量固有以处之矣。诗酒之乐，恨克日陪接也。更冀若时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练，不宣。某再拜。
【朱行中舍人四首（之二）】
某已得舟，尚在赣石之下，若月末不至，当乘小舟往就之。买公用人以节级持所赍钱窜去，又以疾疫气多牺牲者，以此求还。亦官舟无效多人，故悉遣回。皆以引导严切，甚得力，乞知之。适少冗，驰问不尽戋戋。某再拜。
【朱行中舍人四首（之三）】
少事不妥上烦，东莞资福长老祖堂者，建五百罗汉阁，极宏丽，营之十年，今成矣。某近为作记，公必见之。途中为告文安国，篆额，甚妙。今封附去人。公若欲观，拆开无妨，却乞差一公人赍附祖堂者。不罪！某再拜。
【朱行中舍人四首（之四）】
某启。蒙眷厚借搬行装人，感愧不在言也。但节级朱立者无状，侵渔不已，又遂窜去。林聪者，又殴平人几死。见禁幸所殴者渐安，决不死耳。此中多言于法有碍，不行带去，故辄牒虔州云。得明公书，令某遣还，多难畏事，想必识此心也。买公用人于法无碍，故保持带去。此二十余人，皆得力不作过，望不赐罪。穷途作事皆类此，惭悚不行言。已得二座船，不失所矣。幸不贻念。陋句数首，端欲发一笑耳。某再拜。
【与李之仪五首（之一）】
某年六十五矣，膂力毛发，正与年十分，或得复与公相会，亦未可知也。前者皆梦，已后者独非梦乎？置之不及道也。所喜者，在海南特出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论语传》数十卷，似有益于骨朽后裔线人也。少游遂卒于路途，哀哉！痛哉！世岂复有斯人乎？端叔亦老矣。迨云须发已皓然，然颜极丹且渥，仆亦正如许。各宜?啬，庶几复见也。儿侄辈在部下，频与教督，一书，幸送与。某大醉中不可字。不罪！不罪！
【与李之仪五首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契阔八年，岂谓复有见日！渐近华夏，辱书尤数，如获至宝。比日起居佳胜。某已得舟，决归许，如所教。而宗子迈遽舍去，深觉得恨。报除辇运，似亦不恶。不日除目，时犹如人所料者。尔后端叔必已信安矣。但晚景少安，余皆不及道。乍热，一概以时自爱。某再拜。
【与李之仪五首（之三）】
某以囊装罄尽，而子由亦久困无余，故欲就食淮浙。已而深念晚景，知有几日，不行复作两处。又得子由书，及教语，尤切，已决归许下矣。但须少留仪真，令儿子往宜兴，刮制变转，交易须月余，约至许下，已七月矣。去岁在廉州，托孙叔静寄书及小诗，达否？叔静云：端叔终身坎轲，晚节益牢落。正赖鱼轩贤德，能委屈相顺，适以忘百忧。此岂细事，不尔，人生岂复有佳味乎？叔静相友，想得其详，故辄以奉庆。忝契，不罪！
【与李之仪五首（之四）】
近托孙叔静奉书，远递得达否？比来尊体怎样？眷聚各安胜。某蒙恩领真祠，尘世美任，岂复有过此者乎？伏惟君恩之重，不行量数，遥知伙伴为我喜而不寐也。今已到虔，即往淮浙间居，处多在毗陵也。子由闻已归许，秉烛对立，非梦而何。一书乞便送与。余惟一概自爱。某再拜。
【与李之仪五首（之五）】
某启。辱书多矣，无不达者。然纷歧答，非特衰病简懒之过，实以罪垢深沉，不忍更以有害寒温之问，玷累心腹。然竟难免累公，惭负不行言。比日承以赴颍昌。伏惟起居佳胜，眷聚各安庆。某移永州。过五羊，渡大庾，至吉出陆，由长沙至永。荷叔静?舟相送数十里，大浪中作此书，上问无他祝，惟保爱除外，酌酒与妇饮，尚胜俗侣对。梅二丈诗云耳。
【与冯祖仁四首（之一）】
某慰疏言。伏承艰疚，退居久矣，大明逾迈，衰痛理极，未曾获陈戋戋，少解思慕万一，实以漂寓穷荒，人事中断，非敢慢也。比辱手疏，且审孝履扶助，廓然逾远，追痛何及。伏惟俯礼适变，宽中强食。谨奉疏，不次。
【与冯祖仁四首（之二）】
蒙示长笺，粲然累幅，光荣下烛，衰朽增华。但以未拜告命，不敢具启报答，感怍不行言喻。老瘁不复畴昔，但偶未死耳。水道间关寸进，更二十余日，方至曲江，首当诣宇下。戋戋非面不既，乏人写大状，不罪。手拙大概。不次。
【与冯祖仁四首（之三）】
昨天辱远迓，喜慰难名。客散，已夜，不许造门。早来又闻已走松楸，未敢上谒。领手教，愧悚无地。至节，想惟孝思难过，何如！将来当往谒慰。
节晨蒙惠羊边、酒壶，仁者之馈，谨以荐先，感佩不行言也。
【与冯祖仁四首（之四）】
两日不果诣见。伏计孝履如宜。欲告借前天嘉会包子厨人一日，广告朝散，绝早遣至。不罪！不罪！家人辈欲游南山，祖仁若无事，大概同到彼闲行否？
【与黄师是】
行计屡改。近者幼累舟中皆伏暑，自愍一年在路途矣，不胜复入汴出陆。又闻子由亦窘用，不忍更以第三百货指诿之，已决定朝夕渡江过毗陵矣。荷忧爱至深，故及之。子由一书，政为报此事，乞早与达之。灰尘风叶满室，随扫随有，然不行废扫，觉得贤于不扫也。若知本无一物，又何加焉。有诗录呈：“帘卷窗穿户不扃，隙尘风叶任纵横。幽人睡足谁呼觉，欹枕床前有月明。”一笑！一笑！某再拜。
【与广西宪曹司勋五首（之一）】（一作与曹子方五首）
某启。奉别忽二载，奔波南北，不暇附书申问。子由转附到天门冬煎，故旧于我至矣。昼夜服食，几月遂尽之。到惠州，又递中领手简，懒废已放，不即裁谢。极刑！极刑！
【与广西宪曹司勋五首（一云与林天和）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专差辱书，仰服眷厚。仍审比来起居清胜，至慰！至慰！宗子未得耗，赤子数日前暂往河源，独干筑室，极为劳冗。承惠芽蕉数品，有未曾识者。幸得遍尝，感愧不已。急遽奉谢。
【与广西宪曹司勋五首（之三）】
某启。数日，稍微凉爽。伏惟起居佳胜。构架之劳，少休暇，思企清论，日积滞念，尚冀保护。戋戋之至。因吴子野行，附启，不宣。
【与广西宪曹司勋五首（之四）】
某启。专差至，指教累幅，慰拊周至。且审比来起居佳胜，感慰兼至。某触犯几二年矣，浅薄贪生，辄缘圣主宽贷之慈，失望槁形，以尽天算，即目殊健也。公别后，微疾尽去，想今益康佳。摄生亦无他术，独寝无念，脸色自复。知吕公读《华严》有得，固所望于斯人也。居闲偶念一事，非吾子方莫可告者。故崇仪陈侯，忠诚勇敢绝世，死非其罪。庙食西路，威灵寂然，愿公与程之邵议之。或同一陈乞载祀典，使此侯英魄，少伸眉于地中。怎样！怎样！然慎勿令人知不肖有言也。陈侯有一子，在高邮，白首，颇有立，知之。蒙惠奇茗、丹砂、乌药，敬饵之矣。西路洞丁，足制交人，而近岁绥驭少方，殆不行用，愿为宫廷熟讲之。其余，惟一概自重。
【与广西宪曹司勋五首（之五）】
公劝仆不赋诗，又却索近作。闲中风俗难免有一二，然未曾传出也。今录三首奉呈，看毕便毁之，切祝！万万！惠州风土差厚，山川秀邃，食品粗有，但少药耳。近报有永不叙复引导，正坐稳处，亦且任运也。子由频得书，甚安。某惟少子随侍，余皆在宜兴。见今全是一条龙脚僧，但吃些酒肉耳。此书此诗，只可令之邵一阅，余人勿示也。
【与晦夫（一云与赵仲修）】
某启。辱答教，感服。风月之约，敢不敬诺。庚公南楼所谓老子于此兴复不浅，便利携被往也。
【与范梦得八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，一别俯仰十五年，所喜正人渐用，足为吾道之庆。比日起居奈何？某朝夕南迁，后会无期，不许无迷惘也。过扬，见东平公极安，行复见之矣。新著必多，无缘借观，为耿耿耳。乍暄，惟顺候自重。因李豸生员行，附启上问。不宣。
【与范梦得八首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辱教字，起居佳胜。原野路远，不妥更烦屈临，可且寝处耳，有事以书垂喻可也。界纸望示及，将来自不出，只在舟中默坐。惠贶凤团，感眷意之厚。热甚，不谨。
【与范梦得八首（之三）】
某启。辱教，承台候康胜，为惠。得请知幸，以未谢尚稽谒见，悚息！悚息！子功复古物，甚慰人望。将来方往澡堂也。人还，匆卒。不宣。
【与范梦得八首（之四）】
某启。不肖所得寡薄，惟公爱念，以道义相期，眷予无量。既承，感恋不行言。乍寒，不审起居安否？某已次陈桥，展望益远。惟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与范梦得八首（之五）】
本日谒告，不克往见。辱教，伏承尊体佳胜。杨君举家人服其药多效，亦觉其稳审。然近见王定国云，张安道书云，曾下疏药，数日不许食，又谢之，不合意，然不知果尔否？有闻，不敢不尽。
【与范梦得八首（之六）】
某启。辱手简，且审起居佳胜，为慰。和篇高绝，木与种者皆被光彩矣。幸甚！幸甚！旧句奇伟，试当强勉继作。急遽，不宣。
【与范梦得八首（之七）】
某启。违远二年，向往为劳。辱书，承起居佳胜，慰喜可量。觐罢，当往造门，并道戋戋。
【与范梦得八首（之八）】
某启。昨天方叔处领手诲，今又辱书，备增感慰。乍冷，台候胜常。未由诣见，但有钦仰。急遽，上启。
【与李无悔无怨】
某启。久留浙中，过辱存顾，最为亲厚。既去，又承追饯最远。自惟衰拙，众所唾弃，自非风义之笃，何及至此。既别，但有思咏。两辱书教，具审起居佳胜。今岁科举，闻且就故乡。承示喻，进步之意甚倦，盛时美才，何遽如许，且勉之，决取为望。新文鄙弃见寄。未缘聚集，惟一概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李公择】
某启。两日连见，急遽竟何言。暄和，起居奈何？夷中送王徐州诗，有见及语。方是时，人以了解为讳，欲一会见道此为笑，竟不见，可嗟叹也。适所白，是宗人?或，雅州幕。不逐一。
【与陈怀立（一作与程怀立）】
昨天辱访，感怍不已。经宿起居佳胜。蒙借示子明逼真，笔致精巧，似乎莫辨，恐更有别本，愿得一轴，使观者动心骇目也。岭海阔绝，不谓生还。复得瞻奉，慰幸之极。比日履此秋凉，起居佳胜。少选到岸，即伏谒，以尽戋戋。
【与孙叔静七首（之一）】
昨天辱临顾夙昔之好，不替有加，感触深矣。属饮药汗后，不不妨风，未即诣谢。又枉使旌，重增悚惕。捧手教，且审尊体佳胜。朝夕造谒，以究所怀。
【与孙叔静七首（之二）】
辱手教，伏审晚来起居佳胜。惠示珠揽，项所未见，非独下视沙塘矣。该当一笑。羊面、酒醋为惠，礼意兼厚，敬已拜赐，感佩之极。
【与孙叔静七首（之三）】
前天辱下顾，尚未走谢，悚息不已。捧手教，承起居佳胜。卑体尚未清快，坐阻辩论，为迷惘也。惠示妙济及方，获之幸甚，此后衰疾有瘳矣。
【与孙叔静七首（之四）】
已别，瞻企不去心。辱手教，且审起居佳胜，感慰之极。早来，风起，舟不敢解，故复少留，因来净慧与惠州三道人语耳。无缘重诣，临纸惋怅。
【与孙叔静七首（之五）】
令子重承访及，不暇往别，为愧深矣。珍惠菜膳，增感怍也。河源藤已领，衰疾有可恃矣。
【与孙叔静七首（之六）】
眉山人有巢谷者，字元修。曾应进士武举，皆无成。笃有风义。年七十余矣，闻某谪海南，徒步万里来相劳问，至新州病亡。官为稿葬，录其旧物于官库。元修有子蒙，在里中，某已使人呼蒙来迎丧，颇助其川资，仍约过永而南，当更资之。但未到间，旅殡无人顾问，或破坏表露，愿公愍其悲惨。因巡检至其所，特意一言于彼守令，得稍修治其殡，常戒主者养护之，以须其子之至，则恩及生死耳。极刑！极刑！
【与孙叔静七首（之七）】
去德弥月，思仰萦怀。比日履此新阳，起居增胜。行路百阻，至英方再宿矣。少留数日。此去尤艰阂，借舟，未知能达韶否？时髦坎止，辄复任缘，不烦深念也。后会未卜，一概为国自重。
【答刘贡父二首（之一）】
久阔暂聚，复此违异，迷惘于今。公私纷繁，有失驰问，辱书，感怍无穷。书画妍洁，及问来使，云，尊貌比初下车时皙且泽矣，闻之喜甚。比来起居想益佳。何日归觐，慰士医生之望。未间，一概为时自重，不宣。
【答刘贡父二首（之二）】
某忝冒过分，出于素奖。然迂拙多忤，而处争地，不敢作久安计，兄当有以教督之。血指羞愧，观察之说，何如！何如！举官之事，有司逃失行之罪，归罪于兄。清朗在上，岂可容此，小子何与焉。茯苓、松脂虽乏近效，而岁计足够，未可弃也。默坐倒映，九泉瞑目数息，当记别时语耶？
【答鲁子宣三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流浪江湖，晚复叨遇，惟公通知，如一日也。孤愚寡与，日亲高谊，谓可长久，不谓尚烦藩翰之寄。违阔此后，思仰日深。特辱书教，伏审履兹秋凉，台候万福，欣喜之极。二圣思治，求人如不迭，公岂久外。惟万万为国顺时自爱。
【答鲁子宣三首（之二）】
自公之西，有识日望诏还，岂独契爱之末。边落宁肃，公岂久外哉！示谕《塔记》，久不驰纳，愧恐之极。乞少宽之，秋凉下笔也。亲家柳子良宣德赴潞幕，获在属城，知幸！知幸！谨奉手启，冗迫，不尽戋戋。
【答鲁子宣三首（之三）】
某启。辱教，伏承台候万福，为慰。《塔记》非敢慢，盖服务数日，职事如麻，归即为词头所迫，卒以深夜乃息，五更复起，实未足够暇。乞限一月，所敢失言者犹如河，愿公一笑而恕之。朝夕当卜一重逢而别。
【与李公择】
秋色佳哉，想有觉得乐。人生唯寒食、重九，慎不行虚掷，四季之变，无如许节者。近有潮州人寄一物，其上云扶劣膏，不言何物。状如羊脂而坚，盛竹筒中，公识此物否？味其名，必佳物也。若识之，当详以示，可分去，或问习南海物者。子由近作栖贤《僧堂记》，读之惨凛，觉崩崖飞瀑，逼人寒栗。
【与姜唐佐生员六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特辱远访，意贶甚重。衰朽废放，何故获此，悚汗不已。经宿起居佳胜。长笺词义兼美，穷陋出色。病卧，不许裁答，聊奉手启。
【与姜唐佐生员六首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昨天辱夜话，甚慰凄凉。示字，承起居佳胜。奇Η佳惠，感服至意，当同啜也。适睡，不即答，悚息。某稽首。
【与姜唐佐生员六首（之三）】
本日霁色，尤可喜。食已，当取天庆观乳泉泼建茶之精者，念非君莫与共之。然早来市无肉，当共啖八宝饭耳。不嫌，可只今相过。某启上。
【与姜唐佐生员六首（之四）】
适写此简，得来示，知巡检有会，更不敢恭请。会若散早，可来啜茗否？酒、面等承佳惠，感愧！来旦必如诺。小阳春十五日白。
【与姜唐佐生员六首（之五）】
某启。别来数辱问讯，感怍至意。毒暑，具喜起居佳胜。堂上嘉庆，甚慰所望也。知非久适五羊，益广常识以卒远业。戋戋之祷。其余，一概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姜唐佐生员六首（之六）】
某已得合浦笔墨，见整装，然而六朔望离此。只从石排或澄迈渡海，无缘更到琼拜访也。此怀甚惘惘。因见二车，略道下恳。有一书至儿子迈处，从者往五羊时，为带去，转托何崇道附达，为幸。
儿子整装冗甚，不迭奉启。所借《烟萝子》两卷、《吴志》四册、《会要》两册，并驰纳。
【与傅维岩秘校四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专差至，承不鄙罪废，长笺见及，援证古今，陈义甚高，伏读愧感。仍审比来起居佳胜，至慰！至慰！守局海徼，淹大材小用美，然仕无上下，但能随事及物，中无所愧，即为达也。伏暑，一概自爱。不宣。
【与傅维岩秘校四首（之二）】
衰病，裁答草草，不讶！知不久美解，即获拜访，至喜！至喜！掩骼之事，知甚提防。朝夕再遣冯、何二士面禀，亦有钱物在二士处。此不?缕。增城荔子一篮，附去人持上。不罪！不罪！某又上。
【与傅维岩秘校四首（之三）】
某启。远蒙惠书，非怀念之厚，何故及此。仍审比来起居佳胜，感慰兼集。老病之余，复此穷独，岂有再会之期，尚冀勉进常识，以究远业。余一概自爱。不宣。
【与傅维岩秘校四首（之四）】
民事有暇，得为学不辍否？有可与交易者乎？此间百事不类海北，但杜门脸壁罢了。彼中如有粗药治病者，为致一些。此间如苍术、橘皮之类，皆不行得，但不嫌粗贱，为相度致数品。不罪！不罪！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近辱手简，冗中，不果即答，悚息！悚息！春寒，想体中佳胜。火后，凡百费神用，勤民之意，计不倦也。未由披奉，一概自爱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二）】
某启。专差辱书，具审起居佳胜，为慰。春物益妍，时复寻赏否？想亦以雨轸怀也。未由往见，一概若时加摄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三）】
儿子往循已数日矣，贱累闰朔望可到此。旧居朝夕毕工，承问及，感感不已。领书，又惠笋蕨，益用愧刻。闻相度移邑，果尔否？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四）】
某启。辱手教，伏承起居佳胜，甚慰驰仰。承问贱累，一月末已到赣上矣，闰月上旬必到此也。考室劳费，乃老业也，朝夕迁出。未由聚集，一概以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五）】
花木栽，感提防惠贶。鹿肉尤增惭荷。某又上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六）】
某启。近数奉书，想皆达。雨后清和，起居佳胜。花木悉佳品，又根拨不伤，遂成遁世之趣。荷雅意无量，未即面谢为愧耳。人还，急遽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七）】
某启。昨天辱访别，尤荷厚眷。恨老病龙钟，不果诣达，愧负多矣。经宿起居奈何，果开列未？忘己为民，谁如君者。愿益进此道，比方农民不以水田旱地而废?キ{艹衮}也。其余，一概自爱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八）】
某启。比日蒸热，体中佳否？承惠杨梅，感佩之至。闻山姜花欲出，录梦得诗去，庶致此馈也。呵呵。丰乐桥数木工告假暂归，多日不至，敢烦旨麾勾押解来为幸。草草奉启。不罪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九）】
某启。人来，辱书，具审比日尊体佳胜，甚慰所望。出意加减秧马，曲尽其用，非抚字究心，何故得此，具白太守矣。乍热，万以时加啬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）】
某启。人来，辱手教，具审起居佳胜。吏民惠爱，谣颂布闻，甚慰所望。秧马聊助美政万一尔，何足云乎？承示喻，愧悚之至。僧磨已成，秋凉当往观也。毒热，一概为民自爱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一）】
某启。辱教，承微疾已平，起居清胜，甚慰驰仰。暑雨不常，民事疲?，摄卫对立。惟加意节调，以时休憩为佳也。急遽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二）】
某启。多日不奉书，思仰之至。伏暑，尊体奈何？惠贶荔子极佳，郡中绝少得，与数客同食，幸甚！幸甚！未由汇合，一概以时自爱。某再拜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三）】
某启。辱手教，承起居佳胜。久以冗率，有阙驰问，愧企深矣。承惠龙眼、牙蕉，皆郡中所乏，感怍之至。未由瞻奉，一概以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四）】
高君一卧遂化，深可伤念，其家不失所否？瘴疫横流，僵仆者不行胜计，何如！何如！某亦十日之间，丧两女使，谪居牢落，又有此尴尬，想闻之亦为怃然也。某再启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五）】
某启。不日辱书，伏承别后起居佳胜，甚慰驰仰。数夕月色清绝，恨各别赏，想亦对景独酌罢了。未即披奉，一概自重。人还，布启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六）】
某启。近辱过访，病中恨不款奉。人来，枉手教，具审起居佳胜，至慰！至慰！朝夕中秋，想复佳风月，莫由陪接，但增怅仰也。乍凉，一概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七）】
某启。人还，奉书必达。即候渐凉，起居佳否？叠烦颐旨，感怍交深，未缘面谢，惟祝若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八）】
某启。天高气爽，伏计尊候清胜。公宇已就，想日有佳思。未缘披奉，一概以时珍啬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十九）】
某启。前天人回，裁谢必达。比日履兹薄冷，起居佳否？未缘展奉，但有翘想。尚冀保护。戋戋之至，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二十）】
某启。近奉状，知入山未还。不日想已还治，起居佳否？来往冲冒，然胜游计不为劳也。未瞻奉间，更乞若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二十一）】
某启。辱书，承起居佳胜。示谕幼累已到，诚流寓中一喜讯。然老稚纷繁，口众食贫，向之凄凉，偶然不佳也。不妨一笑。蒸郁未解，一概自重。以时自重不宣。
骨血远至，重为安排。费羊面、鲈鱼，已拜赐矣。感怍之至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二十二）】
某启。从者交易见过，皆不款奉，愧仰何胜。辱书，承起居清胜。闻还邑此后，老稚激动，数日调节，想服清暇矣。年终，一概加爱。不宣。
【与林天和主座二十三首（之二十三）】
某启。昨天江干重逢，未尽所怀。将来欲奉屈早膳，庶少款曲。阙人，不获躬诣。不罪。
【与张朝请五首（一作与张逢）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伯仲流浪，同造部下，蒙不鄙遗，眷待有加。感服高义，悚佩不已。别来未几，思仰日深。比日起居奈何？某已到琼，过海无虞，皆托余庇。朝夕西去，回望逾远，后会无期。惟一概以时自重，慰此戋戋。途次裁谢，草草。不宣。
【与张朝请五首（之二）】
海南风景，与部下略一致。至余食品烽火，荒凉之甚，去海康远矣。到后，杜门默坐，喧寂普遍也。蒙差人津送，极得力，感感。舍弟居止处，若得早成，令渠获确定居。遣物离人，而游于独，乃公之厚赐也。儿子管事，未暇上状。不罪。某上启。
【与张朝请五首（之三）】
某再启。闻已有诏命，甚慰舆议，想朝夕登途也，当别具贺幅。某阙人写启状，止用手简，乞加恕也。子由荷存庇深矣，不易逐一言谢也。新春，肩上啸咏之余，有足乐者。岛中凄凉，春光所不到也。某再拜。
【与张朝请五首（之四）】
某启。久不上状，想察其衰疾多畏，非怠慢也。新军使来，捧教字，具审比日起居佳胜，感慰兼集。某到此数卧病，今幸少间。久逃空谷，日就灰槁罢了。因书展望，又复惘然。尚冀若时自厚，戋戋之余意也。不宣。
【与张朝请五首（之五）】
新酿四壶，开尝如宿昔，香味醇冽，有京洛之风，逐客何幸得此，但碰杯属影罢了。海错亦珍绝。此虽岛外，人不收此，得之又一段怪事也。眷意之厚，感怍无已。
【答汉卿】
某启。辱教，承起居佳胜为慰。知不久入城，遂当一见，何幸如之。地黄煎已领，感怍。适自局中还，热甚，懑塞。奉书。地黄煎蒙寄惠，极佳。姜蜜之剂，甚符合也。仰烦神用，愧感不行言。
卷七十九 ◎牍八十三首【谢吕龙图三首（都城）（之一）】
龙图阁老执事。某西蜀之在下，幼承家训，长知义方，粗识名教，遂坚晚节。两登进士举，第一中学茂才科，故当世名公巨卿，亦尝赐其提挈怜爱之意。故欧公引之于其始，韩公荐之于个中，今又左右举之于后来。自惟末学，辱大贤者之知，出自天幸。然正人之心，以公而取士，其小丑之志，终荷恩以归心。但空省循，何由论报。比者上以片言只字只字谢德于门下，而其诚之所加，意有所不许尽，意之所至，言有所不许宣，故其见于笔舌者，止此罢了。惟巧妙有以容而亮之。
【谢吕龙图三首（之二）】
前以拙讷，上尘听览，方惧触犯于门下，而无以容其诛。又辱答教，言辞款密，冷遇优隆，而表扬之句，有加于前天，此不肖以是且喜且惧而莫知所措也。珍函已捧受讫，谨藏之于家，觉得后代之场面。?屋之陋，复活光荣，陈根之朽，再出英华，乃左右暖然之春，有以妪育功效之故也。择日斋沐，再诣左右。临纸涩讷，情不许宣，伏惟恕其愚。
【谢吕龙图三首（之三）】
某久以局事汩没，殊不获觏止。窃惟应得疏绝之罪于安排，不虞宽仁含垢，察其俗状之人情，恕其大概之小过，光降书辞，曲加劳问，拜贶之际，益增厚颜。朝夕诣宾次。炎热，伏惟为宫廷自爱，上副注倚之心，下慰舆人之望。
【与杨济甫】
为别忽已半岁，倾想之怀，远而益甚。不日起居奈何，贵眷各安不？自离家至荆南，数次奉书，计并闻达。前望日已至京，一条龙无恙。得尾月中所惠书，甚慰远意。见在西岗赁一宅子寓居，恐要知悉。春暄，未缘拜访，万万珍爱！珍爱！
【答王龙图】
辱简，承孝履如宜。白话诗宠行，甚幸。但赞美太过，非以是安不肖也。余所谕，谨留心。
【与杨济甫（凤翔）】
奉别三更岁律，思渴日深。不日履此新春，起居多胜。贵聚各嘉安。某前月十四日到凤翔，十五日已交割讫。人事纷繁，久稽裁问，想自豪君襄事，厥后渐获闲静，营干诸事，必且济办。某比与贱累如常。今因范元归，奉书闻露。气象渐和，更希珍爱。
【与蒲城之六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闻轩马已最多时，而性懒作书，不因使赍手教来，虽有倾渴之心，终不许致一字安排也。悚愧！悚愧！盛热殊不行过，承起居佳裕，甚喜！甚喜！某此并无恙，都城得信亦安。但近得山南书，报大妈于六月十日倾背，伯父之丧未及一年，而灾害仍重如许，何觉得心。胞兄惟三哥在安排，年老、二哥必取次一人归山南，谋扶柩回籍也。人生灾害，至有如许极者，懊恼！懊恼！知郡事颇简，足以寻绎旧学也。同寅中有可与相与而乐者否？新牧、ヘ皆在此，常相会，恐知悉。残暑，更冀顺时珍爱。
【与蒲城之六首（之二）】
近闻员秘丞言，闻于诚之，韩益州欲令诚之替某。若得请，固所喜幸也。然某尽今岁，方及二年，不知宫廷肯令某成资解去否？若必俟三考，则于诚之为太淹缓，安用也，向经过时，甚恨不款曲，今若所以得平静接奉，何喜如之。陈文日日见，甚安。
【与蒲城之六首（之三）】
近递中辱书，方欲附问，人来，又承手教，审闻起居佳胜，差慰展望。新命必已下，伏增欣庆。苟心腹，岂必为布置，但奉见稍远耳。承又须归觐，奔走良不易也。秋凉，万万善爱。
【与蒲城之六首（之四）】
闻车骑已在二曲，即见风度，喜慰可知。冒寒，行装不易，久此僻左，获奉清游，幸甚也。
【与蒲城之六首（之五）】
本日比欲更接清理电话少顷，而人事纷繁，于今不得暂息。欲奉谒次，闻府官尽出，接张省?，须至旦出城。恐讶不来，走此闻达。
【与蒲城之六首（之六）】
长安之别，遽然改岁。伏计履兹新春，起居增庆。某昭质至府谒见，预增欣忭，然难免有少事干聒。为本府带得接新戎战士数十人，比谓到京，却半途逢本官行装颇阙事，欲告于贵府，添差防备厢军十余人。昨本有防备二十人，为华州减却十人，但只依元数亦差较也，告早为擘画。某更不住，后日绝早发去也。恃眷契，喋喋喧黩，幸为纪念。
【与杨济甫】
冬寒，远想起居佳胜。此去替不两月，更不许归乡，且入京去。逾远，依黯。近得霸道矩书云，旦夕一来此，相看告便。如递中惠一书，贵领会矩几日起发，此干告早及，某只十仲春十七八间离岐下也。
【答杨济甫二首（除丧还朝）（之一）】
某近领腊下教墨，感服眷厚，兼审起居佳胜。某此与贱累如常。舍弟差入贡院，更半月可出。都下春光已盛，但块然独立，无与为乐。所居厅前有小花园，课童种菜，亦罕见佳趣。傍宜秋门，皆高槐古柳，一似山居，颇便野性也。渐暖，惟万万珍爱。
【答杨济甫二首（之二）】
递中屡得数书，知尊体佳胜，贵眷各安。示及发递引自，契勘得并到，但故乡书皆五六十日，不独济甫也。府推之命，不过暂权发遣，更月余正官到，即保持管官诰院也。府中冗绊，非拙者所乐，恐知。都下所须，示及。
【与杨济甫】
近领来书，喜知眠食佳安。某此与贱累皆安。陈州舍弟并安，不烦念及。久客都下，桂玉所迫，囊装并竭。今冬积雪四五尺，僦居弊陋，殊枯燥，惟日望一支使出去耳。末由披奉，万万珍爱。
【答宝月巨匠二首（之一）】
久不奉书，盖冗惰相因，必未讶也。史厚生员及蔡子华处领来书，知法体佳胜，此中并安。请补外，蒙恩除杭ヘ，朝夕出京，且往陈州联合，至九朔望方行。逾远故乡，曷胜依黯。累示及瑜、隆紫衣师号，近为干得王诜驸马奏瑜为海慧巨匠笔墨，更十日方出。《圆觉经》云：“法界海慧，照了诸相。”文潞公亦许奏隆紫衣，然须俟来年，遇圣节方可奏。已差祠部吏人到王驸马宅，计会与瑜师笔墨，才得便入递次，莫更一两月，方得敕出。此事自罕见，偶成此二事也。临行草草，书不尽所怀，惟万万珍爱。
【答宝月巨匠二首（之二）】
屡蒙寄纸，逐一愧荷。驸马都尉王晋卿画山川寒林，冠绝偶尔，非画工所能似乎。得一古松蚊帐奉寄，非吾兄，别识不寄去也。幸秘藏之，亦使蜀台湾中华工程公司者见长道理也。他甚保护，不妄与人。
【与大觉活佛琏公（杭ヘ）】
人至，辱书，伏承法候安裕，目标！目标！昨奉闻欲舍禅月罗汉，非有他也。先君爱此画，私念觉得舍施，莫若舍所甚爱；而先君所与厚善者莫若公；又此画颇似灵异，累有所觉于梦寐，不欲尽谈，嫌涉怪尔，以此，益不欲于老家保藏。意止如许。而来书乃见疑欲换金水罗汉，开书不觉发笑。晚世士风薄恶，动有疑惑，不谓世外之人犹复尔也。请勿复谈此。某比乏人可令赍卡，兵卒之类，又不及分付，告吾师差一谨干小师赍笼仗来迎取，并古佛一轴，亦同舍也。钱塘风光，乐之忘归。舍弟今自陈州，得替，当授东南幕官，冬初恐到此，亦未甚的。诗笔计益老健，或借得数首一观，良幸。到此，亦有拙恶百十首，清闲当录寄也。
【答范梦得二首（之一）】
久以事牵，不遑奉书，深觉得愧。中央安上处及递中捧来教，具审起居佳胜。某旅宦粗遣，春夏间殊少事。不日并觉冗坌，盗贼狱讼常满，盖新法方行故也。疲{艹尔}无状。馆中清佚，至为福地。然知平常来往皆不在，何觉得乐。某十日来，被差本州监试，得闲二十余日。在中庸堂、望海楼闲坐，渐觉快适，有诗数首寄去，以发一笑。
【答范梦得二首（之二）】
久不奉书，愧负不行言。不审比辰起居佳否？某此粗遣，但亲朋疏阔，旅怀牢落尔。屡得蜀公书，知佳健。二胞兄书云，每去辄留食，食倍于我辈，此大庆也。频得潞公手笔，皆详悉精好。富公必时见之，闻其似四十许人，信否？君实固甚清。安得此数公无恙，差慰人意。无缘言面，惟顺时自爱。
【与郭功父五首（之一）】
昨天承顾访，殊慰久阔。经夕起居佳否？某出院本欲往见，以次痢乏力未果，想未讶也。略奉启，布谢万一。
【与郭功父五首（之二）】
久别，忽得瞻奉，喜慰可量。既以不出，又数日卧病，遂阻说笑，愧悚不行言。稍凉起居佳否？某下痢虽止，尚羸{艹尔}也。谨奉启布谢。
【与郭功父五首（之三）】
儿子返来，别无可为土物，御笔一双，赐墨一圭，新茶两饼，皆得之重臣家真物也。不罪浼渎。
【与郭功父五首（之四）】
辱访临，感怍。独以匆遽为恨，迫行不往谢，惟宽大。乍热，一概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郭功父五首（之五）】
别来向往无量，风雪凝寒，从者勤矣。辱书，承起居甚佳，为使臣即至，必且暂还，惟一概自重。
【与康公操都管三首（之一）】
某稔闻才业之美，尚淹擢用，向承非罪被移，众论可怪，贤者处之，想恬静也。希声久不得书，承示谕，方知得蜀州，应甚慰意。二浙到处佳山川，守官殊可乐，村夫之至此者绝少。顾影自怜故，而杭又多事，时投余隙，辄信访览，亦自可卒岁也。东阳自昔胜处，见刘梦得有“三伏生秋”之句，此境犹在否？未知会见之日，但有企咏。
【与康公操都管三首（之二）】
所索诗，非敢以肤浅为辞，但希世绝地，众贤所共咏叹，不敢草草为寄也。幸恕察。
【与康公操都管三首（之三）】
向辱教，久欲裁谢，值收支纷繁无定，维持于今。不日履兹春和，起居佳适。向承寄示图记及诗，实深慰仰。此真得贤者之乐，虽鄙拙，亦欲勉作歌诗，庶几附托高人绝地，以传长久。适会纷繁未暇，更十日当寄上也。
【答杨君素】
久不奉书，递中领来教，欣承起居佳胜，眷爱各无恙。奉别忽四年，薄廪维绊，归计未成，惦记亲旧，可胜惋叹。吾丈优游得意，心恬体舒，必享龟鹤之寿。劣侄与时辩论，终当舍去，相从林下也。
【与杨济甫】
久不奉书，亦少领来函，惦记不去心。不审不日起居佳胜？眷爱各无恙？某此安健。官满本欲回籍，又为舍弟在京东，不忍比年与之远别，已乞得密州。风土事体皆佳，又得与齐州邻近，不妨时得治牒相会，私愿任便之。但归期又须更数年。展望宅兆，惦记亲旧，不觉潸然。未缘聚集，惟冀顺时自重。
【与周开祖】
某忝命皆出奖借，寻自杭至吴兴见公择，而元素、子野、孝叔、令举皆在湖，燕集甚盛，深以开祖不在坐为恨。别后，每到佳山川处，未曾不惦记谈笑。出京北去，风尚既椎鲁，而游从诗酒如开祖者，岂可复得。乃知向者之乐，不行得而继也。令举特来钱塘相别，遂见送至湖，久在吴中，别去，真作数日恶。然墨客不在，大师免得三五十首酬和，亦非细事。
【与何浩然】
人还，辱书，且喜起居佳胜。写照怪僻，见者皆言格外形神，甚夺真也。非故旧倍常蓄意，何故及此。感服之至。所要诗，稍暇作写去。双幅已令蜀中织造。至，便寄纳。未即拜访，万万珍爱。
【答水陆通长老五首（密州）（之一）】
近过苏台，不得一见而别，深为耿耿。专差来，辱书，且喜法履清胜。某到此十日，郡僻事少，足养衰拙。然城中无山川，寺宇朴陋，僧皆粗犷，复求苏、杭湖山之游，无复似乎矣。何日会集，慰此牢落。惟一概自重。
【答水陆通长老五首（之二）】
《三瑞堂诗》已作了，纳去。恶诗竟何用，是家求之如许其切，不敢不作也。惠及温柑甚奇，此中所未曾识也。枣子两{?奄}，不及为报，但此中一切止此耳。单君贶必常相会，路中屡有书去。久望来书，且请附密州递寄数字，告为速达此意。
【答水陆通长老五首（之三）】
别后从来冗忙，有疏奉问，叠辱手教，愧悚良深，仍审履兹初凉，法体增胜，为慰。承开堂未几，鸿儒日增，吾师久宁静独，迫于众意，无乃少劳，然以济物为心，应不计劳逸也。未缘汇合，万万珍爱。人还，布谢。
【答水陆通长老五首（之四）】
姚君笃善功德，其意极可佳，然不须以物见遗也。惠香十八罐，却托还之。已领其厚谊，与收容无异，实为他了解所惠皆不留故也。切为多致此恳。
【答水陆通长老五首（之五）】
且说与姚君勿疑讶，只为自来不受非亲旧之馈，恐他人却怪罪也。元伯昆仲，因见各为致恳。乍到，未及奉书。
【答陈履常二首（之一）】
吴中屡得瞻见，时以余弃，清洗蒙鄙，别来仰伫日深。递中首辱教尺，感服良厚，不日履兹炽热，起居奈何？贵眷令子各佳胜，披奉杳然，临纸迷惘，惟冀为时调护。
【答陈履常二首（之二）】
远承寄贶诗刻，读之洒然，如闻玉音，何幸获此荣观。不独以见作家之格，且足以知风政之多暇，而高躅之难继也。辄和《光禄庵二绝》，聊以寄钦羡之怀，一笑投之可也。所须接骨方剂，谨录呈。高密比年旱蝗，应副北方百须，纷然疲{艹尔}，日俟汰逐。企仰仙馆，如在天河矣。因风，不惜诲字。
【答程彝仲二首（之一）】
某启。奉别积年，维持不修书问，每觉得愧。递中辱手简，劳问甚厚，感戴不行言也。承以科诏入都，跋履之余，起居佳否？仁兄循道既久，文行愈粹，决无终否颓废之理。更少贬以就绳墨，即当俯拾也。未缘披奉，惟冀以时自重。谨因村夫李君行，奉启布问。
【答程彝仲二首（之二）】
得圣此行，得失必且西归，计无缘过我。而东武任满，当在来岁冬杪，亦无缘及见于都城矣。此任满日，舍弟亦解罢，当求故乡一任，与之西还。近制既得蝉联蜀中，遂可归老守死宅兆矣。心貌单薄，不复来日，惟念斗酒只鸡，与亲旧相从耳。星桥别业，比来更增葺否？因便，无惜一二字。
【与王庆源二首（之一）】
陵州递中辱书及诗，如拂尘论，忽不知万里之远也。不日履兹秋暑，尊候何似。某此粗遣，虽有山河风景之美，而新法精细，风云粗暴，况味殊不佳。退之所谓“居闲食不及，从官力难任，两事皆害性，终身常苦口婆心”，正此谓矣。知叔丈年来颇窘，此事有定分。但兄以安健无事多后代为乐，亦可自遣。何时归休，得相从田里，但言此，心已驰于瑞草桥之西南矣。秋暑，更冀以时珍爱。
【与王庆源二首（之二）】
高密风土食品稍佳，但省租公库减削，索然贫俭。始至。值岁饥，人豪剽劫无虚日。凡督捕奸凶五七十人，近始寂然，斗讼颇简。稍葺治园亭，居之，亦粗可乐。但时登高，西南引领，即惘然成天。近稍能喝酒，成天可饮十五银盏。将来粗可伴随于瑞草桥，路上放歌倒载也。
【答金山宝觉活佛】
去岁赴官，迫于程限，不许枉舟。一别中流，纵望云山，杳然有不行及之叹。既渡江，遂蒙轻舟见饯，复得笑语一饷之乐。暂荷之怀，殆不行胜言。别来维持，未及修书。专差至，辱教累幅，慰喻重复，读之爽然，如对妙论。仍审比来法履佳胜。某此粗遣，但未有拜访之期。临纸枉然，惟一概自重。《至游堂记》，即当下笔，递中寄去。近有《后杞菊赋》一首，写寄，以当一笑。
【答富道人】
承录示秘方及寄遗药，具感厚谊。然此事本林下无以遣日，聊用安逸可也。若待觉得生，则为造纸者所恶矣。仆方苟禄出仕，岂暇为此。谨却驰纳，且寄之安排，将来归田却咨请。感愧之至。
【答周开祖】
递中辱书教累幅，如接笑语。不日，远想起居佳胜。某此无恙，已被旨移河中府，候替人，十仲春上旬中国银行，想去益远矣。来日相从湖山之景，何缘复有。别后百事纷繁，皆不及道。惟令举逝去，令人不复蓄意于兹世。细思此公以是不寿者而不行得，难免为之出涕。读所示记文述略，尽其美，甚善。其家能入石否？亦欲作一首哀祠，未暇也。看成寄去。开祖骨气颇长，魏武所谓“老而能学，惟予与袁伯业”，真罕见也。寄示山图，欲寻刻本而不行得者。白话诗清绝，辄和两首嘲笑。浩然亭欲续和寄去。本日大雪，与客饮于玉山堂，适遣人往舍弟处，遂作此书。手冷，殊不可字，惟冀自重罢了。
【答蜀僧几演】
几演大士。蒙惠《蟠龙集》，向也尽读数册，乃诗乃文，骨气奇健，深增叹服。仆尝观贯休、齐己诗，尤多凡陋，而遇知得名，赫奕如许。盖时文凋弊，故使此二僧为雄强。今吾师老于咏叹，精敏奔放，而汩没流俗，岂亦有幸悲惨耶？然此道固亦澹泊宁静，非以蕲人知而鼓誉也，但鸣一代之精致罢了。既承厚贶，聊奉广耳。
【与人】
违去门下已八年，愚鲁罢殆，人事废，书疏缺然。轻视之罪，宜在谴绝。比承柄用，又不以时随众修贺。盖懒惰愧缩，日复一日，不知复怜恕之否？不日履兹寒凝，台候万福。某去替止数月，而贫艰巨以赴阙，相次乞江浙一郡，君幸得之，拜访未可期。惟冀为国自重。
【答张主簿】
改岁，无缘展庆。伏惟履兹新春，百福来集。十日前辱教，感服眷厚，不即驰答，悚怍！悚怍！向日披奉，但有驰仰。余寒，冀以时自重。
【与人二首（之一）】
浙右之别，遂不上问于今，想必察其情也。特枉书问，感慰兼集。比日起居奈何？涉海泰然，继以题擢，众论翕然，知据实之可恃，名实之相副也。雅故之末，忻慰可量。
【与人二首（之二）】
前天使车，道由郡下，虽展接颜表，殊慰瞻亻素之怀。惟是礼劳不腆，实深愧悚。逮兹违间，吏役绊撄，未皇奉书，以伸??之情。特蒙巧妙，远贶珍牍，披绎数四，感仰交怀。初暑微热，窃承跋履之余，动止佳胜。未缘会集，临纸增慨。
【与梅守黎希声三首（徐州）（之一）】
目标已久，展奉无由。窃计比日履兹炽热，起居佳胜。某占籍部中，不获俯伏门下，一修故乡之仪，展望铃斋，岂胜怀仰。伏顺时为民自爱。
【与梅守黎希声三首（之二）】
去岁王生员西归，奉状必达，不日远想起居佳胜，承宫廷俯徇民欲，有旨借留，虽淹留高步，士论未厌，而乡闾之庆，特以自私罢了。然山川之秀，园亭之胜。士人之稠密，食品之便美，计公亦自乐之忘归也。某久去宅兆，贪禄忘家，念之辄面热，但差事南北，不敢自择尔，何时复得一笑为乐？尚冀为时自重。
【与梅守黎希声三首（之三）】
向自密将赴河中，至陈桥，授命改差彭城。便欲就职，以儿子娶妇，暂留城东景仁园中。朝夕自汴东去，逾远风问，可胜惘然。宅兆每烦戒敕，惟增感噎。堂兄欲葬祖茔，为诸房稠密，某既不敢果断，恐众意难允也，乞知之。
【答李生员元】
热甚。竟不复别，怅仰殊深。辱教，承起居佳胜。宠惠皆奇笔雅制，刻荷无已。仁者之惠，诚足慰彼黎庶。然不知者，觉得指教，以是摇之。呵呵。安道、舍弟，当具道美意。乍远，万乞珍爱。即复显用，以慰士望。
【答范蜀公】
前天辱书，并白话诗累幅，词格清美，钦味不释手。属使臣交至，纷繁无暇裁答，后时再领手教，愧悚无地。比日起居奈何，未由披奉，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答晁叔美（一作晁美叔）二首（之一）】
自别，两辱存问，荷眷契之厚，无觉得喻。日欲裁谢，而拙钝懒放，维持于今。计明哲雅量，不深谴过，而自讼亦久矣。不日，不审尊履奈何？某此无恙，但实行新政，多不如法。勘劾相寻，日俟汰遣耳。若得放归，过淮，必遂候见。未间，为国自重。
【答晁叔美二首（之二）】
向承出按淮甸，不即具贺幅者，以吾兄素性亮直，而此职多有可愧者，计非所乐耳。然仁者于此时力行款待之政，少舒吏民于包括中，亦所益不少。此中常赋除外，征敛杂出，而盐禁稠密，急于兵火，民既无告，吏亦仅且赦罪，益苟简矣。向闻吾兄商量，颇与时辈不对，今兹躬履其事，必有可观者矣。令兄佳士，久淹，诸位亦自知之。
【与蒲廷渊】
河中永洛出枣，道家所贵，事见《真诰》。唐有羽士侯道华，尝得无核者三，食之后，竟窃邓太主药飞腾。君到彼，试求之，但恐得之不偶尔，非尽力所能致耳。
【与晁君成】
严寒。审尊履佳胜。新文极为精巧，久不见之，甚慰喜。《庄子》“用志不分，乃疑于神”，古语以“疑”为似耳。如《易》“阴疑于阳”，世俗不知，乃改作“凝”，不敢不告。人还，草草。
【与范子丰六首（之一）】
伏审子丰南宫殊健，庆?可量。不日想已唱第，必在高档。期集之暇，起居佳胜。某更五七日氵斥汴。愈远安排，临书惘然。惟祈留心，别膺亨宠。
【与范子丰六首（之二）】
小事拜闻，欲乞东南一郡。闻四明来岁四月份成资，尚未除人，托为问看，回书一报。前所托殊不蒙提防，恐非久，东南遂请，逾难望矣。无乃求备之过乎？然亦慎不行泛爱胜过也。人还，且略示谕。
【与范子丰六首（之三）】
近专差奉状，达否？不日起居奈何，贵眷各安，局事渐清简否？某幸无恙。水田旱地接踵，流浪盗贼并起，决口未塞，河水日增，劳累纷繁，何时定乎？近乞四明，不知可得否？不尔，但得江淮间第一小学郡，皆所乐，更不敢有择也。子丰能为一言于诸公间乎？试提防。人还，仍乞一报，幸甚。奉见无期，惟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与范子丰六首（之四）】
稍不通问，伏想起居佳胜。侍郎丈必在原野过夏，台候必更康安。某此与幼累如常。仲秋、暮秋间，秋水既过彭城，城下彻备。高丽使已还。四明不妨易守，当更理前请也。汇合杳未有涯，一概自重。
【与范子丰六首（之五）】
南边夏热，殊非华夏之比。入秋，稍得凉快，然夏田旱损七八。盐法更变，课入不登，虽闲局，难免以此为累。自余粗如常也。子中、子老顷在安排，今已赴官未？何时参候，北望，不堪驰情。
【与范子丰六首（之六）】
新珠想日出息，爱婿无恙，甚望岳父高等候乞顺利也。纳银一笏，托用买圆熟珠子二千枚，少钱，告那出，便纳上。婚嫁所须，不行，何如，甚非甘心。幸提防承问。似叔颇长大，每天赋诗读史，但蒙拙少训督耳。内孙想益聪淑，诸郎娘亦计安也。
【答王庆源】
久以官冗，不暇奉问。忽辱手讯，喜知车从已达辇下，起居佳胜，不日南宫必榜出矣。沦屈已久，必遂了当，欣荷良深。来书谦抑过当。四方赴者甚众，岂独吾叔。元昆劝驾，良合事件，恨此拘系，无缘于东华门外奉接。都城一别二十余年，岂惟吾侪单薄可悲，至于国都风景事体，索然无复往日矣。东南守官极可乐，而民间蹙迫不聊生，襟怀殊不佳。深愿庆源了当后，万万一来，相从数月，少慰一生，幸勿以他事为辞，至恳！至恳！
【与参寥】
别来思企不行言，每至清闲堂，未曾不惘然也。为书勤勤不忘如许。仍审比来法体康佳，感服兼至。三诗皆清妙，读之不释手，且和一篇为答。所要真赞，尚未作，来人又不敢久留，甚愧！知且伴太虚为汤泉之游，甚善！甚善！某开春乞江浙一郡，候见去向，当以书奉约也。要墨，纳两笏，皆佳品也。余惟为法自重。适罕见客，远来相看，陪接少暇，奉启不尽意。
【与文与可三首（之一）】
与可抱才不试，遁道弥久，尚未闻大用。公论不厌，计当期近。然廊庙间谁为恤公论者乎？仁兄既不辩论，但乍失为郡之乐，而有桂玉之困，又却不见使臣嘴面，得失相加除，亦略十分也。彭门无事，甚可乐。但未知今夏得免水灾否？子由频得书，甚安。示谕秋冬过亲，甚幸！甚幸！令嗣昆仲各计安胜，为学想皆功效矣。
【与文与可三首（之二）】
离浙中已四年，向亦有少浙物，久已分别稀疏矣。有药玉船两只，献上，凑巧吻酌，不通客矣。呵呵。杭州故旧颇多，致之不难，当续营之。但恐得后不肯将盛作见借也。
【与文与可三首（之三）】
近屡于了解处见与可近作墨竹，惟劣弟只好一竿，未说《字说》润资，只四处作记作赞，备员火下，亦合剩得几纸。专令此人去请，幸毋久秘。不尔，不惟四处乱画，题云与可笔，亦当执所惠绝句过状索二百五十匹也。呵呵。
【与鲜于子骏三首（之一）】
久不奉状，方深愧悚。递中，伏辱手教，并新文木刻等，疾读，喜快无穷。即辰起居佳否？公函学德度，宜在宫廷，久其余远何也？然闻一齐蒙被德政，不尔，吏民皆在倒悬中也。况乡井宅兆在焉，计居之甚觉得乐。某到郡正一年，诸况粗遣，岁凶民贫，力所无如之何者多矣。然在己者未曾敢行所愧也，如许罢了。忝厚眷，故及。未缘瞻奉，惟冀以时自重。不宣。
【与鲜于子骏三首（之二）】
忝厚眷，不敢用启状，必不深讶。所惠诗文，皆萧然有旷古风韵。然此风之亡也久矣。欲以求合世俗之线人，则疏矣。但时独于闲处开看，未曾以示人，盖知爱者绝少也。所索拙诗，岂敢措手，然不行不作，特未暇耳。近作小词，虽无柳七郎风韵，亦自是一家。呵呵。数日前，猎于原野，所获颇多。作得一阕，令东州壮士抵掌顿足而歌之，吹笛擂鼓筛锣觉得节，颇宏伟也。写呈嘲笑。
【与鲜于子骏三首（之三）】
故旧刘格，字道纯。故旧刘恕道原之亲弟。念书强记辨博，文词粲然可观，而立节强鲠，吏事亦健，君实颇知之，余人未识也。欲告子骏与一支使，收置门下，公若不妨踏逐辟召，幸先之，敢保守法也。朝夕归南康军待阙，公若有以处之，他必愿就也。某非私之也，为时惜才也。
【与何正轨熏陶三首（一作何正通）（之一）】
忝命假手，出于奖比，礼当诣谢，以衰疾疲曳，不给于力，愧悚罢了。乍热，起居佳胜，登舟遽迫，不果造别，益增仰恋。
【与何正轨熏陶三首（之二）】
辱书，承起居佳胜。乡校淹留，然使徐之士子识作品瑰丽之气，非小补也。某又复西上，纷繁无补，甚愧伙伴矣。
【与何正轨熏陶三首（之三）】
张圣途来，稍闻动止为慰。退之所难乃今见之。大匠观察，愧汗深矣。行役急遽，不尽戋戋。
【与欧阳仲纯五首（之一）】
去岁城东，屡获陪从，蒙益既多，乐亦无穷。既别，日苦贱事，不克驰问，惭负不行言。不日起居奈何？见报，除审簿，信否？殊不知不日从者地方，徒有仰咏。某蒙庇粗遣，彭门本无一事，足以藏拙。河水一至，事无不有，中央几殆者数矣。必亦闻之。今方稍安，而夏季秋季之患未可量，盖命窃所至感化，此何时复得一笑之乐也。近诗数首，聊以破颜。余寒，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与欧阳仲纯五首（之二）】
昆季、叔弼昆仲，各计安胜。杨掾行速，未及拜书，乞道下垦。子由在南都，时得书，无恙。彭城最处卑劣，水灾甲于东北。奏乞钱与夫为夏季秋季之备，数章皆不报。曹河若可塞，固大善，不尔，仓卒之间，难免调急夫使系便宜，岂暇复禀命乎？所费必多，而为备不如先事之精也。人微言轻，信命罢了。仲纯知我之深者，聊复及之。
【与欧阳仲纯五首（之三）】
去春寄舍国门，屡辱临顾，喜慰无穷。别来逾年，奔波俗状，未曾通问，瞻企徒深。不日履此烦暑，起居奈何，眷爱各安否？风闻车马已到宛丘，相去甚近，书问自此时相及矣。万万顺时珍爱。
【与欧阳仲纯五首（之四）】
崔度者，顷年在陈，与之甚熟。今作过海之行，浑家仍在陈学，幸略与垂顾。
【与欧阳仲纯五首（之五）】
昆季兄闻监西岸，已视事未？叔弼近托孙元忠附书季默，今安在？因风无惜惠问。宛丘谁与交易，有可与语者否？
卷八十 ◎函件七十九首【答周开祖二首（之一）】
久别思渴，不言可知。一齐候问来耗。忽辱教，喜慰良深。乍寒，起居佳胜。承脱湖北之行而得乐清，正如舍鱼而取熊掌，甚可贺也。某忝命，甚便其私，即遂面话，此不尽怀。
【答周开祖二首（之二）】
长篇怪僻。无状，每蒙存录如许之厚，但赐多而报寡，故旧知其惭拙，必不罪也。今辄和一首，少谢不敏，且资一笑。惠及海味，珍感。来人遽还，未有以报，但愧怍无量。到郡不见令举，此恨何极。尝奠其殡，不觉一恸。有刻石，必见之，更不录呈。有干，逐一示及。李无悔无怨近见访，留此旬余，亦许秋凉再过也。
【答吕熙道二首（之一）】
平常企咏贤者，独恨隔膜耳。既至部下，谓当旦夕继见，而病与人事夺之，又迫于行，匆遽舍去，可胜叹耶。别来方欲上问，先辱手教，益增悚怍。比日起居奈何？后会不行期，惟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答吕熙道二首（之二）】
南都住半月，恍然如一梦耳。思企德义，每以惘然。舍弟朴讷寡徒，非长辈轻势重道，谁肯相厚者。湖州山河风景，不类尘世，加以事少睡足，真拙者之庆。有干不过。
【答范纯夫】
向者深望轩从一来。而还，领手教，知径赴治，实增迷惘。比日起居佳胜。日对五老，想有佳思。此间湖山信美，而衰病不胜烦，但有归蜀之兴耳。未由会集，万万以时自爱。
【与道甫】
昨天特蒙不过鄙拙，袖出盛文相示，辞赡格老，览之令人??忘倦。非大手笔未以至此，接受教育良多。不敢擅为巾笥之藏，谨令人归结文府。伏乞视至。未审从人何日开列？亦须示谕。
【与孙子思七首（之一）】
奉别未几，思企已深，比日起居佳胜。闻轩从及境，即遂披对，岂胜慰喜。
【与孙子思七首（之二）】
事冗，有疏上谒，思企之深。不审起居佳否？将来辄邀从者同宪车议少事。本欲躬诣，为公择见访，不果。幸赐临顾。
【与孙子思七首（之三）】
屡辱垂访，尚稽走谒，经宿起居佳否？借示诸刻，一清心目，又足见雅尚之非凡也。谨却驰纳。
【与孙子思七首（之四）】
过辱枉顾，知工作冗迫，不敢久留语。纸轴纳去，余空纸两幅，留与五世纪后裔跋尾也。呵呵。耘叟诗亦佳。
【与孙子思七首（之五）】
叠辱车骑，往谢甚疏，惟故旧深照，不觉得谴也。经宿尊候佳胜，书四纸，并丹方驰上，须当面讲授其秘也。并砚，不逐一。
【与孙子思七首（之六）】
近辱轩从，虽屡接奉，既别，思仰无量。人事衮衮，未遑上问，先枉宠讯。伏审起居佳胜，感慰兼深。仲通来，知在府中，计与子由辈游从甚乐。未缘重逢，惟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与孙子思七首（之七）】
比来白话诗必多，无缘借观，岂胜渴仰。示谕诸公处，敢不功效，但恐言轻不许有益耳。
【与程成功秘校二首（之一）】
近省榜到郡，首承高过，欢慰可量。沉困累年，行业充富，乡曲光彩，来往喜快，甚休！甚休！东风暄和，奉计不日起居安胜。御试必更在高等。徜徉都下，为况奈何。惟顺时保护。
【与程成功秘校二首（之二）】
某今秋因村夫自高密过此，托致手简，不知达否？奉违累岁，无缘一接谈笑，倾仰殊甚。榜中村夫，所识惟吾兄一人，其他岂尽新俊耶！车马必稍留都下，因风，无惜惠问。
【与人】
托福邻封，每荷存记，特辱荣讯，愧汗可量。不日履兹霜候，起居佳胜。未缘拜见，惟日瞻企，尚冀以时珍卫，戋戋。
【与乐推官（黄州）】
叠辱临访，欲少款奉，多事维持，继以卧病，愧负深矣。数日起居佳否？知昭质启行，无缘当面告别，尚冀保练，慰此戋戋。
【答李昭?】
无便，久不奉书。皇子中来，且出所惠书，益知动止之详，为慰无穷。比日尊体奈何？既拜赐雪堂白话诗，又获观负日轩诸诗文，耳眼花骇，不许窥其浅深矣。老病废学已久，而此心犹在，观左右新制，及鲁直、无咎、明略等诸人唱和，于拙者便可格笔，不复谈话。近有李豸者，阳翟人，虽狂气未除，而笔致澜翻，已有漂砂走石之势，尝识之否？子中殊少进，皆安排之赐也。何时一笑？未间，惟一概自重。
【答范蜀公四首（之一）】
李成伯主座至，辱书，承起居佳胜，甚慰驰仰。旧居已成，池圃胜绝，朋旧子舍皆在，尘世之乐，复有过此者乎？某凡百粗遣，春夏间，多疮患及赤目，杜门却扫，而传者遂云物故，觉得安排忧。闻李主座说，觉得一笑，一生所得毁誉，殆皆该类也。何时获奉几杖，临书惘惘。
【答范蜀公四首（之二）】
蒙示谕，欲为卜邻，此一生之至愿也。寄身函丈之侧，朝夕闻道，又况忝姻戚之末，而风景之美，足以终老，幸甚！幸甚！但囊遏止罕见百千，已令儿子持往荆渚，买第一小学庄子矣。恨闻命之后。然都城尚有少房缗，若果许为引导从者干当，卖此业，可得八百余千，不识可纳安排否？所赐手简，小字如芒，知公目益明，此大庆也。某早衰多病，不日亦能屏去百事，澹泊矜持，亦便佳健，将来必能陪从也。
【答范蜀公四首（之三）】
承别纸示谕：“曲蘖有毒，平川生出醉乡；土偶作怪，暂时妄见佛国。”公欲哀而救之，问以是救者。小子何人，固不敢不对。公方立仁义觉得城池，操诗书觉得干?，则舟中之人，尽为敌国，虽公盛德，小子亦未知胜败地方。愿公宴坐静室，常作是念，当观彼能惑之性，安所从生，又观公欲救之心，作何形段。此犹不立，彼复何依，虽黄面瞿昙，亦须敛衽，而况学之者耶！聊回信笔，以发公千里一笑罢了。
【答范蜀公四首（之四）】
颠仆罪戾，世所鄙远，而岳父独收录。欲令撰先府君墓表，至为光荣，复何可否之间；而不肖一生不作墓志铭及碑者，非特执守私意，盖有先戒也。反覆计虑，愧汗罢了。仁明洞照，必深识其意。所赐五体书，谨为后代之藏，幸甚！幸甚！无缘躬伏门下道以是然者，皇恐之至。
【答言上人】
去岁吴兴仓卒为别，于今耿耿。谴居穷陋，交易断尽。远辱不遗，尺书见及，感怍殊深。比日法体佳胜。札翰愈精健，诗必称是，不蒙见示，何也？雪斋清境，发于理想，此间但有荒山大江，修竹古木，每饮村酒，醉后曳杖放脚，不知遐迩，亦旷然纯真，与武林旧游，未见议是非也。何时汇合一笑，惟一概自爱。
【答通活佛（一作与光滑活佛）】
谪居穷僻，懒且无便，书问旷绝，故旧不遗。两辱手教，具审比来法体甚轻安，感慰深至。仆晚闻道，照物不明，陷入吏议，愧我道友。所幸圣恩款待，不即诛殛，想亦大善常识佛法冥助也。禄廪既绝困，而布衣粝食，于艰难寂淡之中，却粗有所得，偶然不是晚节微福。两书开谕周至，常置坐右也。未缘展谒，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答道源秘校】
谪寄穷陋，首见故旧，豁然无复有流浪之叹。衰病迂拙，所向累人，自非卓然独见，不以进退为意者，谁肯辱与交易。每惟此意，何时可忘。别来又复夏初，思企不行言。远想，不日尊候佳胜。两辱手简，懒不即答，计已触犯安排，然惟故旧能知其性气，盖懒作书者有素，中实无他也，更望宽之。知到官，又复兑换，想高怀处之，无适而不行。江令竟不肯少留，健决非凡夫所及也。无由面见，以时自重。
【与王庆源】
窜逐此后，日欲作书为问。旧既懒散，加以闲废，百事不举，但惭怍罢了。不日体中奈何，眷爱各佳。某幼累并安。但初到此，丧一老干娘，七十二矣，吊唁久之，近亦不复置怀。居住官亭，俯迫大江，几席之下，云涛接天，扁舟草履，纵容山川间。客至，多辞以不在，来往书疏如山，不复答也。此味甚佳，生来未曾有此适。知之，免忧。近文郎行，寄纸笔与丛郎，到甚迟也。未缘面会，惟一概自爱。
【答李寺丞二首（之一）】
久别渴咏，递中辱书，且审起居清胜，至慰！至慰！某谪居粗遣，废除之人，每自嫌鄙，况于他人。君独收恤，有加从来，风义之厚，足以愧激懊丧也。未缘拜访，一概以时自爱。
【答李寺丞二首（之二）】
远蒙分辍清俸二千，极愧厚谊。然长辈艰难，仆所知也。此不敢请，又重违至意，辄请至年末、来春，即纳上，感愧不行言也。仆虽遭忧虑尴尬，然比方开初不迭第，即诸事易了，荷忧念之深，故以解悬虑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一）】
近因往螺师店看田，既至境上，潘尉与庞医来相见。因视臂肿，云非风尚，乃药石毒也。非针去之，恐作疮乃已。遂相率往麻桥庞家，住数日，针疗。寻如其言，得愈矣。归家，领所惠书及药，并荷忧爱之深至，仍审比来起居佳安。曾青老人须《传灯录》，皆已领，逐一感佩。《五代史》亦收得。所看田乃不甚佳，且罢之。蕲水溪山，乃尔秀邃耶？庞医熟接之，乃奇士。知新屋近撰《本草尔雅》（谓一物而多名也。）见刘颂具说，深欲走观。近得公择书云，四月份中乃到此。想季常未遽北行，当与之偕往耳。非久，太守处借人遣赍祖传去，别细奉书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二）】
柴炭已领，感怍！感怍！东坡昨天立木，殊耽耽也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三）】
王家人工来，及专差，并获二缄。及承雄篇赞咏，异梦证羽化果，甚喜幸也。某虽窃食紫芝，而君为国锻造，药力纵在君前，阴功必在君后也。呵呵。但累书听谎言以诬平人，不得无所损也。悬弧之日，请一书示谕，看成贺诗，切祝！切祝！比日起居佳否？何日决可一游郡城？巴望日深矣。临皋虽有一室，可憩从者，但西日可畏。承天极邻近，或陵前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舸亦可居，到后相度。未间，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四）】
欲借《易》家笔墨及《诗经》索隐、公理。多么，告季常为带来。季常未曾为公爵屈，今乃特欲为我入州，州中士医生闻之耸然，使不肖增重矣。不知果能命驾否？春<雍瓦>但鄙弃，不须更为恨也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五）】
郑巡检到，领手教。具审抵家尊履康胜，羁孤结恋之怀，于今未平也。数日前，率然与道源过江，游寒溪西山，奇胜殆过于所闻。独以坐无狂教师，为深憾耳。呵呵。示谕武昌田，曲尽厉害，非熟习人，吾岂得闻此。归还人诸物已领。《易》义须更半年工夫练之，乃可出。想秋末相会，必得拜呈也。近得李长吉二诗，录去，幸秘之。目疾必已差，茂木清阴，自可愈此。余惟一概顺时自重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六）】
示谕武昌一策，不劳营为，坐折半费，此真良策也。然某所虑，又恐功德正人，便加化妆，云擅去安排所而居于别路，风闻都城，非细事也。虽复来往小鬼，然多言者何所不至。若大霈之后，恩旨稍宽，或可图此，更希为深虑之，仍且密之为上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七）】
稍不奉书，渴仰殊深。辱书，承起居佳胜。旧居渐毕工，甚慰想望。数日得君字韵诗。茫然不知醉中拜书道多么语也。老子妇云“一绝乞秀英君”，大为愧悚，真所谓醉时是醒时语也。蒙不深罪，甚幸。
虽知来篇非实语，犹且收执，庶几万一。莫更要写脊记否？呵呵。柳簿云某奉讶者，不知得之于谁，安有此理。来书雄冠之语，亦无人见。但有答柳二书云，陈季常要写脊记，欲与写云。文武き寮，常居禄位，亦如与季常书作戏耳，何名为讶哉！想公必不以留心，不答最妙。昼夜望季常入州，但怅然公择将至，若不争数日，而吾三人者纷歧联合剧饮数日，为怅然耳。有人往舒，五七日必回，看来其的。若不来，续以书布闻。茶臼更留作样几日。近者新阕甚多，篇篇皆奇。迟公来此，口以教授。余惟一概自爱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八）】
叠辱来贶，且喜尊体已全痊愈。然不受尽言，遂欲闻公，何也？公摄生之效，岁有功效，今又示病弥月，虽使皋陶听之，未易昭雪。公之摄生，正如小子之圆觉，堪称“害脚法师鹦哥禅，五通气球黄门妾”也。至祷。
【与陈季常九首（之九）】
孙巨源之侄，甚佳士，兼甚仰盛德，云当去请见。某告以季常不蓄乌巾十余年矣，又不欲便裹帽奉谒，他必自去见公也。镇中得一好官人，亦非细事。叔?书已附去。西方多事，此君却特出，莫遂振奋否？见报，赵二罢相州取勘，他称病乞不入狱，不知何以事，私甚忧之，公闻其详否？又报舒?乞郡。闲知之。
【答吴子野四首（之一）】
济南境上为别，便于今矣。期间何所不有，置之不及道也。专差来，忽得手简，且喜居乡稳固，尊体健康。某到黄已一年半，处穷约，故是宿昔所能，比来又加便习。自惟罪大罚轻，余生所得，君父之赐也。躬耕渔樵，真足够乐。承故旧千里问讯，忧恤之深，故详言之。何时汇合，临纸惘惘。
【答吴子野四首（之二）】
承三年庐墓，葬事诚尽，又以余力葺治园亭，涵养后辈，此皆昔人之事，所望于子野也。复览诸公诗文，益增愧叹。介夫素不识，其骨气乃尔奇逸耶？仆所恨不日不复赋诗文，无缘少述高致，但理想其处罢了。子由不住得书，无恙。寄示墓铭及诸刻，珍感！虞直讲一帖，不类晚世字迹，心爱！心爱！不日始解畏口慎事，虽已迟，犹胜不悛也。奉寄书信，且告勿入石，至恳！至恳！某再拜。
【答吴子野四首（之三）】
寄惠建茗数品，皆佳绝。彼土自罕见。更蒙辍惠，惭悚！惭悚！沙鱼、赤鲤皆珍物，感怍不行言。扶劣膏不识其何以物，但珍惜之，莫测所用，因书幸详示谕也。近有李明者，画山川，新驰名，颇用墨不俗，辄求得一横卷，颇长，可用板床绕屏，附来人纳上。江郡乃无一物为复书，惭悚之至。儿子无恙，承问及。
【答吴子野四首（之四）】
每念李六丈之死，使人不复有处事意。复一览其诗，为涕下也。黄州风景可乐，供家之物，亦易致。所居江上，俯临断岸，几席之下，风涛掀天。对岸即武昌诸山，常常扁舟独往。若子野北行，能迂路一两程，即可相会也。
【与李公择二首（之一）】
知治行窘用不易。仆行年五十，始知作活。大假如悭尔，而文以美誉，谓之俭素。然吾侪为之，则不类俗人，真堪称淡而有味者。又《诗》云：“不戢不难，受福不那。”口体之欲，何穷之有，每加俭朴，亦是惜福延寿之道。此似鄙吝，且出于不得已。然自谓长策，不敢独用，故献之安排。住都城，尤宜用此策也。一笑！
【与李公择二首（之二）】
示及白话诗，皆有远别枉然之意，虽兄之爱我厚，然仆本以死心石肠待公，何乃尔耶？吾侪虽老且穷，而原因贯宝贝，忠义填骨髓，直须谈笑于死生之际，若见仆困穷便相怜，则与不学道者大不相远矣。兄造道深，中必不尔，出于相喜好之笃罢了。然伙伴之义，专务劝阻，辄以大言广兄之意尔。兄虽怀坎Б于时，遇事有可尊主泽民者，便忘躯为之，吉凶得丧，赋予造纸。非兄，仆岂发此！看讫，便火之，不知者觉得诟病也。
【答湖守刁景纯二首（之一）】
维持不奉书，不觉功夫乃尔久耶？过辱不遗，远赐存问，感动不行言也。比日，穷惟镇抚多暇，起居胜常。吴兴风景，理想见之，啸咏之乐，巴不得相陪，闻风谣蔼然，足慰所望。夏暄，一概自重。
【答湖守刁景纯二首（之二）】
旧体诗过烦雕刻，及墨竹桥字，并蒙寄惠，感愧兼集。吴兴自晋此后，贤守风致风骚相望，而不肖独以罪去，垢累溪山。景纯相爱之深，特与洗饰，此意何可忘耶？在郡虽不久，亦赋诗数十首，久皆忘之。独忆四首，录呈，为一笑。耘老病而贫，必赐清顾，幸甚。
【答苏子平前辈二首（之一）】
违别滋久，思咏不忘。中央累辱书教，久不答，知罪。知罪。远烦专使手简劳问，且审比日起居安佳，感慰殊甚。书词华润，字法精致，以见穷居笃学，日有得也。某凡百粗遣，厄困既久，遂能安之。昔时浮念杂好，扫地尽矣。何时汇合，慰此。
【答苏子平前辈二首（之二）】
远烦遣仆手简足矣，更蒙厚惠，左右困约中何力致此，愧灼不行言也。逐一依数领讫，感怍罢了。儿子令往荆南干少事，未还，还即令答教也。所要先丈哀词，去岁因梦见，作一篇，无便寄去。今以奉呈，无令不心腹者见。若入石，则切不行也。至祝。至祝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一）】
自闻车马出使，私幸得托迹部中，欲少布戋戋，又念以重罪废斥，不敢复自比数于士友间，但愧缩罢了。岂意仁人矜悯，尚赐记载，手简存问，不替畴昔，感悚不行言也。比日履兹烦暑，尊体奈何？无缘少奉熏陶，临书迷惘，尚冀以时保颐，少慰眷眷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二）】
近奉书，想必达。比日，不审履兹隆暑，尊体奈何？某卧病半年，终未清快。近复以风毒攻右目，几至失明，信是罪重责轻，召灾未已。杜门僧斋，百想灰灭，登览游从之适，十足罢矣。知爱之深，辄以布闻。何日少获，展望前尘，惟一概为时自重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三）】
某谪居幽陋，每辱存问，漂落之余，恃以少安。今者又遂一见，慰幸多矣。冲寒，起居奈何？戋戋之素，即获面既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四）】
颁示新词，此昔人是非句诗也。得之欣喜，试勉继之，晚即面呈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五）】
违阔数日，忄妻恋不去心。窃惟顾爱之厚，想时亦反顾也。比来跋履之暇，起居奈何？某蒙庇如昨，度公能复来，当在来岁秋矣。某杜门却扫，以寂默为乐耳。乍远，万乞为国自重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六）】
凡百如常。至后杜门壁观，虽浑家无几见，况他人也。然云蓝小袖者，近辄生一子，想闻之，拊掌也。惠及人参，感感。肩上奇迹，恨不与公同游。东海县一帆可到，闻益奇伟，曩恨纷歧往也。公尝往否？大篇或可追赋，果寄示，幸甚！幸甚！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七）】
前天亲见许少张暴卒，数白天，又闻董义夫化去。性命脆促，真在透气间耶？益令人厌薄圆滑也。少张徒步奔丧，死之日，囊橐罄然，殆无以敛。其弟麻城令尤贫，云无寸垅可归，想公闻之凄侧也。料宫廷亦怜之。如公言重，可为一言否？辄此僭言，不深谴否？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八）】
特承寄惠奇篇，伏读惊耸。李白自言“名章俊语，络绎间起”，正如许耳。谨已和一首，并藏笥中，为不肖光宠，将来当奉呈也。坐废已来，不惟人嫌，私亦自鄙。不谓公顾待如许，当何觉得报。长至后，便杜门却扫，斋居小室，气息深美。坐念公行役之劳，以增永叹。春间行部若果至此，当有少大事面闻。近见一僧甚异，其所得深刻矣。非书所能逐一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九）】
承爱女微疾，今已必全安矣。某病咳逾月不已，虽无可忧之状，而无そ甚矣。临皋南畔，竟添却屋三间，极虚敞便夏，蒙赐不浅。朐山临海石室，信如所谕。前某尝携家一游，时家有京胡婢，就室中作《?索凉州》，凛然有兵车铁马之声。婢去久矣，因公复起一念，果若游此，当有新篇。果尔者，亦当破戒奉和也。呵呵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十）】
近专差还，奉状必达。忽复中夏，永日杜门，无如思渴仰何！不审履兹薄热，起居何似？向虽画扇，比已遗言。昨天忽饮数酌，醉甚，正如公传舍中见饮时状也。不觉字画十扇皆遍，字迹大概，大不佳，真坏却也。适会人便寄去，为一笑耳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十一）】
黄陂新令李吁到未几，其声蔼然，与之语，格韵殊高。比来所见，自小有才，多俗吏。俦辈如许人殆罕见。公善人物，故辄不自外耳。近葺蜗居，强名南堂，暑月少舒。蒙德殊厚，小诗五绝，乞不示人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十二）】
辱书，伏承尊体佳胜。惊闻爱女遽弃安排，窃惟哀伤之切，痛割难过，何如！何如！情爱著人如<黍离>胶浓重。急手解雪，尚为熏染，若又反覆寻绎，便纠葛人矣。戋戋，愿公深照，一付维摩、庄周令处治为佳也。劣弟久病，终未甚清快。或传已物故，故旧皆有书惊问，真尔犹不恤，况谩传耶？无由晤谈，为耿耿耳。何时当复迎谒？未间，惟一概为国自重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十三）】
迩来颇佳健。一病半年，应有尽有，今又偶尔遗失，无分毫在者。足明忧喜浮幻，举非如实，所以颇知保健之经，平常妄想杂好，扫地尽矣。公比来诸况奈何？?刷之来，不少劳乎？思渴之至，非翰墨所能尽也。
【与蔡景繁十四首（之十四）】
《西阁》诗不敢不作，然未敢便写板上也。阁名亦思之，未有佳者。蔡谟、蔡廓，名爷儿俩也，晋、宋间最高级，辄以仰比公众，不知可否？徐生员前聚集闻，留此书，令请见。此人蓄意胆，重气义，试收录之，将来或有效也。公许密歙砚，若足够者可辍，即付徐可也。
【与吴子野二首（之一）】
少时在册府，尝及访问先侍讲下风，死生契阔，俯仰一生，乃与君重逢江湖，感触不已。辱访山中，殊不尽款意。数日，起居佳否？以拙疾畏风，不果上谒。解去渐远，一概以时自重。
【与吴子野二首（之二）】
令子生员，辱长笺之赐，辞旨清婉，家法凛然，钦味不已。老拙何觉得谢，但有愧负。
【与几道宣义】
久放江湖，务自屏远，书问之废，无足深讶。比日抚养之暇，起居奈何？某凡百如旧。向者以公择在舒，时蒙相过，既去，索然无复交易，每思槛泉之游，宛在暂时。闻河决阳武，历下得无有曩日之患乎？得暇，遣数字慰此穷独。
【与江?礼生员五首（之一）】
罪废屏居，忽辱示问，累幅粲然，览之茫然自失。比日抚养外，起居无恙。仆虽后进，犹及见君之王父也。回想偶尔风致风骚贤能，岂可复梦见哉！得所惠书，词章温雅，指趣近道，庶几昔人，三复喜甚。独恨所赞美过当，举非本来，想由相爱之深，不觉云耳。自是可略之也。久不得贡父翁书，因家书略为道意。无缘面言，临纸惘惘。
【与江?礼生员五首（之二）】
向示《非国语》之论，愚见素否则之，但未暇为书尔。所示甚善。柳子之学，大率以礼乐为虚器，以天报酬不心腹如此。虽多，皆该类耳。此所谓小丑无忌惮者，君正之大善。至于《季节》、《断刑》、《贞符》、《四维》之类皆非是，前书论之稍详。今冗迫，粗陈其略，须面见乃尽言。然迂学违世，不敢自是，因君意合，偶复云尔。
【与江?礼生员五首（之三）】
所示徐君，为朝中级知识分子之者亦众。不肖固尝爱仰，然老拙无状，岂能为之增重。向者亦获从诸公之后，时挂一名，以表现遗士，而近者不许连名，此事便不继。然所示亦当在意，有问焉固当以此告也。
【与江?礼生员五首（之四）】
叠辱临顾，感怍无穷。录示神告，得闻古人伟迹，固后生之幸。然事体不小，未敢辄作笔墨，非面莫究也。
【与江?礼生员五首（之五）】
十论、十二说已常常读矣，不独叹文辞之美，亦以见存诚求道之至也。科举数倒霉，想各偶尔。箕裘不废，半年可必也。曾过江游寒溪西山否？见邑人王文甫伯仲，为慰问。近有书，必达之矣。
【与徐司封】
适辱车骑宠存，感怍无量。晚来尊体佳胜。某与陈君略出至安国，遂觉拙疾稍作。欲告昭质少休，后日恭与盛集，可否？无状惭负多矣。幸甚。
【答湖守滕达道】
忽复中夏。永日杜门，思仰无量。比来起居奈何？张奉议来，稍获闻问，甚慰所望。府第已成，雄冠荆楚，足使来者想见公之风范。无缘一寓目，但有企想。
【答陈季常三首（之一）】
侯马铺行，奉书未达。间领来诲，具审起居佳胜，至慰！至慰！答京洛书，过当！过当！此何足称。教师笃于风义，至自割瘦胫以啖我，堪称至矣。然以化不为鹭鸶者，则恐未能也。彼不心腹者，视仆之饥饱，如观越人之肥瘠耳，虽象未易化也。乡谚有云“破口镊子”者，公识之乎？想当拊掌绝倒。知逢年过节入州，甚幸。未间，一概自重。（破口镊子者，取爱财如命。恐未常闻，故及。）
【答陈季常三首（之二）】
别后凡四辱书，逐一领厚谊。具审起居佳胜，为慰。又惠新词，句句警拔，墨客之雄，非小词也。但奔放太过，恐造纸者阻挡人如许痛快，一枕无碍睡，辄亦得之耳。公无多奈我何，呵呵。所要谢章寄去。闻车马朝夕北来，恐此书到日，已在道矣。故不?缕。
【答陈季常三首（之三）】
置中叠辱手示，并惠果羞，感愧增极。《酒隐堂诗》，当途中抒思，不敢草草作。公是大檀越，岂复持牌也。一笑。
【与钱世雄】
久不奉书，盖无便，亦懒惰之罪，未深讶否？比日起居奈何？某与贱累如常，曾托施宣德附书及《遗教经》跋尾，必达也。吴江宦况怎样？僚有佳士否？垂虹闻已复古，信否？旅寓，不觉岁复尽。江上久居益可乐，但终未有少田，惹事漂游无根尔。儿子来岁仲春赴德兴，人丁渐少，当稍息肩。余无可虑。汇合何时，一概自爱。因便往三衢，奉启。
【答任德翁】
自蒲老行后，从来冗懒，不作书。子侄来，领手教，感愧无穷。仍审尊体佳胜为慰。昆仲首捷，闻之欣快，起我衰病矣。当遂冠世界士，蔡州未足云也。陈季常归，又得动止之详，小四乃能尔，师中不死矣。此间凡事可问小大，更不?缕。未期会见，一概自爱。
【与周主簿】
罪废衰朽，过辱临顾，增愧汗也。晚来起居佳胜。甚欲诣谢，巾褐草泽，不敢造门，幸加矜恕。
【与知郡朝散】
前天辱降屈，业已不出，无缘造谢。信宿尊体万福。筠州茶芽一些，谩纳上。并利心肺丹方拜呈。范医昨呼与语，本学除外，又通星历。甚可嘉也。
【与文郎】
不审摧残此后，实力何似，变故如昨。两易晦朔，追慕无量，何如！何如！中古人还，辱书，重增呜咽。吾亲孝诚深笃，若不少节哀摧，惟意所及，不此后事为念，何故仰慰堂上之心。惟一概宽中强食。
